可少年却忍不住沉凝一笑,可随后又觉自己这表情太过张扬,旋即用鹅毛扇遮住了半张脸:“计划既然已经精心制定,那重捡起来自然十分方便。更何况,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不用,不过是因为没有必要。而此时既然用了,自然是因为不得不用了。”
年长者再度震惊,他的思路已经跟不上少年,不由直接抱怨道:“二弟,莫要再这般戏弄兄长,你还是将你的分析一一道来。”
少年沉默了片刻,用鹅毛柄蘸了一些茶水,在案几上画了一个简易的汉室地图,指点道:“如今汉室中兴有望,天下之地已尽收三分之二。凉州韩遂、蛮荒交州皆已不在话下,仅存的天下诸侯,便乃你家主公与曹孟德。”
这话年长者不敢苟同,插言道:“豫州刘备……”
“他自称汉室皇叔,兴于此,也必将困于此。倘若汉室如当年一般,彻底倾颓下去,刘备倒可偏安一隅,甚至继承汉室大旗也未尝不可。但如今汉室中兴有望,他这皇叔又是天子一手扶持起来的,你说他还可能逃得掉归附汉室的结局?”
年长者再度点头,看着自己的二弟将天下诸侯如数家珍,不由感慨不已。
说到这里,少年的鹅毛扇又从容扇了几下:“曹孟德治世之念与天下不合,可如今汉室却步步壮大,此等情景,这天下还有何处能让曹孟德一展抱负?”
“你是说,郭嘉此番刺杀主公,就是为了让曹孟德能兵下江东,据长江天险,与汉室划江而治?”年长者一惊,在少年的一番拨云见日后,终于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如此之外,你还有何等解释?”少年叹息一声,也不知是为何而叹。
年长者茫然起身,似乎要好好消化一番少年的言论。可刚刚站起,他便又坐了回去,尴尬说道:“我来寻你,便是想问询一番孙家的将来,你一番惊人言论,倒是将我来此的初衷都吓忘了。”
可这话一出,却让少年脸上浮现出一丝清冷的笑意:“曹孟德和郭嘉既然出手,必然万事俱备。据我所知,天子已入阳平关、深入益州崇山峻岭当中。你也知蜀中道路,难进也更是难出,他曹孟德便是想趁天子伐蜀之机,一举给予你们江东重创!”
“这,这不可能……”年长者一听这等悚心言论,当即面无血色:“江东有长江之险,兵精粮足,又有周郎美玉筹谋,曹操纵然想趁此时机颠覆我江东,亦非易事!”
“曹军来犯,何人领兵?”少年不想同兄长辩论,一针见血问出核心。
“自然乃周公瑾。”年长者答道。
“那何人又来安定后方?”
“张昭、张纮二人名满天下、饱读经书,治下有方……”年长者迟疑,但最终还是给出了一个答案。
“那便正应了曹孟德和郭嘉心思!”少年这时语快如珠,指点江山道:“徐州陈登联络严舆等山贼乱党,而恕我直言,你家主公平定江东后,虽甚得民心却得罪了不少世族大阀。且交州屡受江东之士欺凌,南越夷人对汉人也多有敌意。届时周公瑾在前线与曹孟德相抗,可江东境内却乱贼四起、交州南越趁势攻伐,你江东又如何抵抗?”
年长者愁痛又想开口,却被少年一扇阻住:“莫说令周公瑾坐定后方,他若这般,江东上下何人能在大江上与用兵如神的曹孟德及算无遗策的郭奉孝抗衡?”
“这,这?……”年长者似乎根本没有料到事情这般严重,不由心存一丝侥幸道:“曹,曹孟德不见得真有心江东吧?毕竟他师出无名,擅自出兵乃违背了朝廷礼制。”
少年对于这话,根本不屑回答。而正在这时,门外一传令已匆匆推门道:“诸葛瑾大人,曹操于陈留发檄文,言江东动乱,他要代天子抚镇江东。据说,曹军已聚合十万,准备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