赀选是对官吏的资产限制。汉代统治者信奉“有恒产者有恒心”,规定必须具备一定的家产才能够被选拔为官。汉初为十算(算为汉代的征税单位,一算为资产一万钱),景帝时降为四算。后来到武帝时,又开始卖官,称为纳赀,从而打破了汉初商贾不得为官的限制。此后,卖官鬻爵成为历代王朝选官制度地一个补充手段。
不过,到汉代后期,察举和辟除都侧重于名声,越到后来沽名钓誉现象越严重。汉末民谣:“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就是这一弊端的写照。
征召一法,其实约等于空设,毕竟高坐在未央宫中的刘协,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个深山老林当中藏着一位高明隐士,自然也就无从征召;
任子这一方式,在刘协看来分明就是让国家出钱养一群蠹虫。照这种方式推理下来,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流氓儿混蛋。如此,大汉也不用取士了,直接按照血统成分论,让官职世袭好了。
最后一项赀选,那简直是对朝廷苍生不负责的自杀行为。有钱者就能当官儿,那底下的贫民百姓们还有什么盼头儿?一辈子生无可望,不造反还能干什么?
并且,这所有取材方式,都还是属于相马的范畴,易于被.操纵,也容易使各地官员成帮结派。如此,劣驽骐骥骈槽枥,整个大汉仕途犹如一潭死水,浑浊恶臭,苍生社稷又怎么可能为之兴盛?
更令刘协担忧的,是兖州的曹操早就开始颁布了征贤令,他广征贤才,不求名声,甚至说哪怕当过贼,做过恶。不敬父母的不孝之人,只要有才能,一样可以来曹操那里当官。也由此,刘协才认识到,曹操日后能成为那样的一代雄主,不是只有偶然因素的。
可身为曹操的名义上的总公司,却还在实行着不适应当今形势的取士手段,这怎能不让刘协痛心疾首?而最令他无言以对的,却是自己委以重望的这些公卿,将一件水到渠成的事,竟然还办成了犹如陈群后来推出的‘九品中正制’。
“朕来问你们,各州各郡鉴评之人,由何人来担任,又因何而担任?不要说什么那些人品行如何,绝对的权力造就绝对的腐败,这些鉴评之人一言便可决人一世命运,你们敢用性命来担保,他日后不会用这等绝对的权力来徇私舞弊,贪赃枉法?”
“陛下,这等鉴评之人可俸以高禄,令其衣食无忧。如此,心志高洁者,自不会同流合污……”选部尚书梁鹄在盛怒的刘协面前,只如一只冷风瑟瑟当中的鹌鹑,期望自己一言可令刘协风雨稍霁。
可不料刘协只是冷眼觑了梁鹄一眼,阴涔涔地说了一句:“同流合污?你以为只这么简单。倘若梁尚书欲让一子担任郎官,尚书大人又掌管着那鉴评之人仕途,你道那鉴评之人又该如何评议令郎?”
“微臣万万不敢!”梁鹄登时面色大变,他久在官场数年,稍一动心念便知刚才刘协实非危言耸听。
“罢了,你们都退下吧。”
刘协疲惫地摆了摆手,待这些人都落荒离去后,这位似乎掌握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天子,才痛苦地捏了捏自己的臂膀,自言自语道:“朕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这般忍不下火气,而臂膀又一阵阵钻心地疼?莫非?……”
刘协悚然一惊,莫名便想到了豫州之事。但随后,他又自我安慰一般摇了摇头:“不,不可能的,豫州在这一年就是空白期,就算太史慈有什么闪失,他身边还有贾诩那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