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这个连工业社会都不是封建社会,这种必要的帝皇驭下手段却是必不可缺少的。表面上看,李严投靠汉庭,为的是功成名就。而刘协借用的,是李严的才干。两人都有着相互受益的地方,本该是可以携手共进的。
但可惜的是,两人却不能一开始便公平透明地摆出自己的价码。因为前世有破坏契约后的惩罚机制,而在这个连契约都没有萌发的时代,一旦李严毁约,由此带来的恶果只能由刘协自己承担。所以,他便必然先折服这个人的心,在保证自己的利益下,再给予他人利益。
不过,既然他来了,那他就想试着自己是否可以滋生一下这个时代契约精神的萌芽。而眼下的这位许攸,毫无疑问救是一个最好的试验品。所以,在杨修出够了风头之后,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将王凌兄弟带下去了。
杨修很诡秘地笑了一笑,李严这时也似乎多了一份成熟,两人令侍卫将王凌兄弟押下去后,只躬身施了一礼便什么都没说,便将天子与袁军的刺间头子留在了一处。甚至,最后出门的李严,还贴心地替两人掩上了门。
“许攸,许子远,南阳人。中平元年,与冀州刺史王芬、沛国周旌等连结豪杰谋废汉灵帝,立合肥侯为帝,然事情败露以失败告终。王芬自杀,你逃亡不知所踪。中平六年,袁绍从董卓处逃出,投奔冀州,你跟随袁绍并成为其帐下谋士。”
刘协简单地将许攸的生平提了一句,见许攸丝毫没有动容,反而用一副很玩味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便继续说道:“随后,在曹操引兵图谋兖州之事上,你可是费尽了口舌规劝袁绍襄助曹操。如今,曹操鼎立一方,声名显赫,可谓袁绍南方最坚固的一道屏障,你这位谋臣可谓功不可没啊……”
许攸对刚才杨修没有一丝触动,听了刘协这番话后,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刘协一眼,稀疏的胡髯一抖回道:“假如陛下知晓的只有这些,便太令人失望了。”
刘协笑了笑,许攸这样的反应才对他的心思。他上前亲自为许攸松了绑,在许攸活络手腕的时候,嗤笑了一声道:“这些,只是旁人眼中的情况而已。事实上,朕知道,随着曹操的壮大,你在袁营当中,已然举步维艰了。否则,以你的资历,也不会冒险潜入长安,做这等卑劣小事了。”
“哦?”许攸似乎对刘协的话有了一丝兴趣,更仿佛不知他阶下囚身份一般,主动拎起茶壶给自己添了一盅热茶,借着氤氲的雾气向刘协说道:“在陛下眼中,老夫所作所为,也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事?”
“当然不是。”刘协断然出口,异常慎重地回道:“事实上,在朕看来,你这等剑走偏锋之计,正是一劳永逸之大略!就汉室这个烂摊子,朕敢保证,只是朕神陨,不出三年,汉庭就会被袁营玩弄于股掌之中。毕竟,你们那位主子,努力打造的‘四世五公’的牌子,还是很唬人的。”
说完这句,刘协笑了笑,许攸也跟着敷衍似的笑了笑。不过,随后刘协的一句话,就令许攸脸色蓦然凝重了几分。
“若是朕猜得不错,袁绍在界桥一战中,已然击败公孙瓒了吧?”
“陛,陛下,你竟然连此事都知道了?”许攸再也装不出那份镇定,因为此事看似与长安一事毫无瓜葛,但实际上,这却是与刘协身死一般、足以改变天下大局的密事!
他许攸,昨夜刚刚接到了这个消息。可自己三天前写给袁绍的回信,恐怕还在路上。至于自己被捕之事,更是估计连长安城门都还没有传出去。双向对比一下,就可得知,天子的情报机构,究竟有多么庞大而高效了。
“陛下究竟意欲何为,还请明言吧,老夫年迈,恐无力与陛下纵谈天下大事。”被刘协突然抛出的杀手锏扰乱心思的许攸,看起来有些心灰意懒起来。
“没什么,朕只想跟你做一笔交易。”刘协笑眯眯地望向许攸,但心中,却是一片黯然:袁绍,果然已击败公孙瓒了。也就是说,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就要直面这位北方霸主的袁绍了。
“交易?”许攸一听这词,倒是一下显得很有兴趣,连笑容都浮现了出来:“臣最喜欢的,就是同人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