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赤儿乃塞外野人,是牛辅在屯驻陕县时收服的,初入长安便被长安的繁华给迷花了眼,再看到刘协那一身绫罗绸缎和含而不露的上位者气度,竟然连刘协的身份都不敢询问,直接要怀中掏出了一个木匣,又想跪、又半躬着腰、恭恭敬敬地交给了刘协。
刘协打开木匣一看,气得直接将木匣砸向了胡赤儿:“狗东西,来的时候也不知用石灰处理一下?这人头都臭了,你装在怀里也不嫌恶心?!”
枉胡赤儿一条力搏狮虎的大汉,面对刘协这十二岁少年的欺辱,非但没有半分动怒,反而更由此认定刘协乃贵家公子,慌忙跪地说道:“公子见谅,小人,小人只会杀人,不懂得那些手段……”
通过胡赤儿这两下反应,刘协已然知道胡赤儿就是那种大脑几乎空无一物的蠢人。也不指望从他口中套出什么凉州大营的机密情报,只是吩咐身后的冷寿光道:“将他带走,他的部下,交给朱老爷子好好操练一番。”说罢,刘协大步离去。
胡赤儿那简单的大脑显然不能理解这样的状况,看到刘协离去也不敢缠上去盘问,只好扯下脸来拉住冷寿光问道:“大人,公子究竟何人,要将小人带向何处?”
冷寿光看着这位站起来足比他高上一头的壮汉,这本来凶如熊罴的家伙此时却乖如小猫儿的模样,立时让他跟随刘协时间久了传染的邪性发作。他缓缓抬起头,轻轻拍了拍胡赤儿那张脸,阴阴笑道:“跟着主子走吧,以后你就会明白,你今天的选择有多幸运了。”
“还需大人好生提携。”胡赤儿嘿嘿一笑,从腰间掏出了一块马蹄金塞给了冷寿光。冷寿光不着痕迹地收入袖中,又拍了拍胡赤儿的肩膀:“年轻人,懂规矩,以后前程远大啊……”
见冷寿光收了他的贿赂,胡赤儿笑得更欢了。可想不到,刚出酒馆门,冷寿光便走到了刘协身前,将那马蹄金拿给了刘协道:“公子,这些家伙不老实,身上都藏着不少牛辅的金银。”
刘协接过那块马蹄金看了看,随后又扔给了冷寿光,只说了两点:“这蠢货连状况都没有搞清就开始乱送金银,脑子可真够愣的。嗯,你跟着朕,这些外财朕也不会拦着。不过有一条,就是你心中要有个数儿,什么能收、什么不能收要分得清。莫要等国库不足的时候,让朕想到了你。”
冷寿光闻言就跟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可又不敢将那金子再推回给刘协。暗忖着这少年天子的驭人之术真乃仿佛天生一般,既不让手下难做,又给手下头上悬上斧头。想了又想,冷寿光还是耐不住这等折磨,央求着刘协道:“陛下,您能给小人一个准儿数不?”
刘协回眸一笑,灿烂无比:“你猜呗……”
这下冷寿光仿佛吃了苍蝇之后又咽了条蚯蚓,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我猜呗,猜你妹夫啊!怪不得说伴君如伴虎,这天子的心思果然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陛…公子,公子你等等小人,你要去何处啊!”就在冷寿光气愤郁闷恨的时候,刘协已飘然走远。冷寿光惊醒之后,一边慌不择路连忙追赶,一边极力掩饰着他那公鸭般的嗓音叫道。
这一次,刘协没有再让冷寿光乱猜,直接头也不回道:“去廷尉,看看那个蔡老头子到底吃错了什么药,连命都不要了也要保住王允!”
冷寿光立刻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什么破嘴,怎么能让公子将此事当街说出?
果然,就在刘协一行人离去后。酒馆处那个衣着破烂的乞丐,猛然忍不住抬了抬他头顶上破烂的草帽,露出一双冷峻阴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