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这等作法,最多就是先跟这些人打打交道,建立个门路,以待他想对付韩遂或继而野心勃勃进攻汉中张鲁的时候,通过这些人造出点汉室和益州都认同的声援而已,对长安半点威胁也没。
既然马超这些没动静,那剩下的便只有凉州诸部那里了。刘协慢慢将手中的葡萄吃光,不甘不愿地吐出几颗葡萄籽,眼神悠悠望着长安城那壮丽的城门,目光好像越过了城门、越过了长安,看到了关外凉州诸部混乱和凄惶的杀气。
在那里,他安排了一出儿绝妙的好戏,正等待着上演。
而就在刘协的心思飞到陕县的时候,陕县的一处军营当中,一个老人的心思也飞到了长安城中。
这位清瘦的老人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中的刀形青铜器,那数寸长的刀身上铭刻着六个难懂的字,据说还是古齐文。老人的手指已经不灵活了,但目光却是有些痴迷,对于他面前那个本应是他上司的段煨所说的话,没有多少的意动。知道听清汉室遣胡轸出城占据险要、又赦免凉州诸部的时候,老人才微微抬起了头。
“陛下果真下达了这等诏令?”老人轻轻转动着手中的刀币,在黯淡的火光的下,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是的。”段煨来回不安地走动着,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文和,你说这朝廷到底是在防着我们,还是要赦免我们?”
老人终于彻底抬起了头,在晦暗的灯光下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他的反应很淡定,跟段煨比起来简直有如云泥。他招呼着段煨坐下来,轻轻说道:“陛下是有心接受我们西凉兵的,只是朝中有些人,恐怕不愿看到这个情景。看来,我们今晚的计划要好好变上一变了。”
段煨闻言悚然一惊,根本不理解贾诩口中的计划,反而只关注贾诩的表层意思:“文和,你是说之前你要奉献给朝廷的一点诚意这事?”
“不错。”贾诩缓缓地点了点头,看段煨这等模样,也无心跟他过多解释,只是宽慰段煨道:“段将军,你我有同乡之谊,又倍加照拂于老夫家小,老夫自不会害了你的。”
段煨闻言,连连称是。早在他入长安之前,贾诩就劝说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先面见圣上,结果他认为朝中主事的是王允,深夜赶去拜访,被臭骂一顿不说,还差点丢了性命。后来不知为何又上了未央宫前殿,却果然讨回了朝廷的赦令。
不过,他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最后离开营帐的一刻,他又忍不住回头向贾诩问道:“文和,你说朝廷那里,是该站陛下一方,还是王公一方?我怎么觉得,陛下跟司徒大人好像有些不和?”
“哦,你也感觉陛下与司徒大人不和?”贾诩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段煨,听他说到他都看出这等蹊跷后,不由微微笑了起来:“将军,求人莫过求己,我们最终要靠的,还是我们自己。至于朝廷那里,我们制造一些动静,让他们站到我们这一方,岂不是更好?”
“文和,你说话为何总是这样?……唉!”段煨叹了一口气,完全听不懂贾诩在说什么,只能摇摇头退了下去。
随后,百无聊赖的贾诩也走了出去。抬头看了看陕县的万丈云层,眯着眼睛点头到:“万里无云,今夜是个漆黑如墨的好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