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这家伙,目前整体四维看起来,武力值虽未达到顶峰,却也差不了多少。得了徐荣注释的《孙膑兵法》后,统帅力估计也蹭蹭往上涨。不过,在刘协眼中,他可不想徐晃只充当一员能征善战的武将,所以,这朝廷之事,他故意拉来徐晃参与其中,借此熏陶一下他的智力和政治能力。
徐晃也没想到,当今圣上竟然如此器重于他,可毕竟第一次接触这等要事。一时也没有什么头绪,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陛下,末将以为,今日朝堂之事不过细枝末节,汉室如今还被群狼环伺。解决凉州诸部之事,方为首要。只是末将不知,司徒大人为何偏偏在此事上讳莫如深。”
“那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刘协继续开导徐晃,鼓励他大胆将心中所想说出来。毕竟,刚才徐晃一番话直击要点,已抵得上朝堂上那些不知所云的士大夫了。
“嗯,陛下,末将刚才所言,已经惶恐不安了。至于司徒大人因何如此,末将不敢擅自揣度。”这位拎着大斧敢跟吕布对招的悍将,这一刻表现地却有些局促,很显然,朝廷政治之事,对他而言,是他从未想过的全新领域。
刘协却不想放过徐晃,微微一笑道:“公明,你乃是朕从乱军当中简拔出来的心腹,更是上天赐予朕的云台之将。如今汉室倾颓,知兵善战如皇甫将军、朱将军、卢尚书等人,均已垂垂老矣。更兼他们功勋卓著,声名远播,于公于私来说,他们或可成汉室的三面大旗,却已不适合独领重军。”
说罢这句,刘协有些语重心长继续道:“善为将者,莫若独为神谋,语奸不入。若你以青壮之年,便不敢涉足政治,那朕之心思用意,你如何能了解?更何况,兵者,国之大事也,不可轻动。你乃掌兵之人,若不晓家国大事,纵可百战百胜,却在该败时过犹不及,岂不可惜?”
徐晃闻言羞惭不已,纳头再拜,称日后必要勤奋上进,不辜负刘协殷殷期望。
废了一番口舌,将徐晃已经上达九十的忠诚度忽悠至满分之后,刘协才转头望向钟繇,开口道:“元常,依你之见,王司徒今日所为,皆为何故?”
钟繇有些促狭地看了一眼刘协,早已看出了刘协笼络徐晃的小手段。但他却低估了刘协的厚脸皮,被他这么一看,刘协仍旧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等待着他的回复,无奈之下,钟繇才开口道:“陛下,文信候所著《吕览》中有一言:人之意苟善,虽不知可以为长。不知陛下如何看待此句?”
刘协的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跟这些士大夫说话最让他费心,本来一两句就能说明的事儿,他们非要扯东扯西、拉上老祖宗的故事来显得他们知识面广博不可。不过,生在这样的风气之下,刘协也只能默默忍受,开口回道:“此言若在太平盛世,自当是金石玉言,亦可如此为也。然天下大乱将起,若元常还要食古不化,则只会好心办了坏事。”
钟繇点了点头,初步明晓了刘协的价值观。刚才他那句话的意思是,一个人只要心地善良,纵然无能迟钝,也可为长者官贤。但刘协却驳斥他说,具体事情要具体分析,和平时代教人为善,树立几个这样淳良君子典范倒无不可。可若在乱世还这样办,那就只能如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显眼,让人揍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如此简短一交锋之后,钟繇便知道,刘协是那种实用主义的帝皇,但也不反对儒家仁治。这样兼容并蓄的大气,让他心底有了谱儿,开口畅言道:“陛下,您这般豁达通透,自乃天下之幸。可司徒大人,恐怕却不是那样想,今日朝堂一事,陛下若细细思来,便可知司徒大人,亦然左右为难、纠结不已啊。”
刘协自然知道王允纠结,毕竟他所做的那些事儿,根本连哪吒、三毛、金刚葫芦娃这些小孩都不会去做。但这究竟是为什么,钟繇还是没有给出答案。
幸好,钟繇没有吊人胃口的习惯,说罢这句,他便开始解释道:“司徒大人本身便是纠结之人,又逢纠结之事,故此,今日所为,尽是纠结。陛下推己及人可知,王司徒乃天下名士,秉守仁德儒治之术。然汉室危在旦夕,他不得不以身事贼,曲意逢迎。今董卓已死,他既想彻底割裂董卓时代的一切酷虐乱治,恢复仁德儒治之景。可偏偏饱尝了刀兵战乱之苦,看到了兵权乃实行自己心中景愿的基础,你说他又该如何?”
这一番话落,刘协又一次感受到了拨云见日的神奇,心头蓦然轻松了不少。再将钟繇这番话用到今日王允所为之上,他果然如庖丁解牛,所有缘由脉络,皆有了解释。
然而,就算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又有个卵用!王允现在是满心愁苦地拉着自己往火坑里跳,自己总不能就这样被拉着一块跳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