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朕的平衡之术。”汉武帝回答道。
东方朔明白,如今主父偃倒行逆施,大祸不远矣。并且皇帝的心思确实很难猜测。人言道:伴君如伴虎,真是至理名言啊。
诸邑公主的内心焦虑万分,她希望陈必达能快点出来,但是她也明白,这次的抓捕,是父皇主导的。没有父皇的同意,就是给他主父偃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拿大汉的司隶校尉又奋威将军开刀的。可是怎样才能让父皇开恩,放了陈必达呢?诸邑公主陷入了沉思。此时卫皇后派人传了话过来,说是要诸邑公主耐心等待公审,千万不要去求皇上,不然皇上一怒之下,真的会杀了陈必达的。诸邑听后,心中更加苦闷了。小桃一直陪在诸邑身边,两人一筹莫展。
牢房的门开了,陈必达知道这是狱卒送饭来了,他毫无胃口,什么都不想吃。正要让狱卒拿走时,他突然发现,这个狱卒的穿着和平时来送饭的人不一样。这个狱卒头戴一顶灰色斗笠,把整个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眼睛很大,很有神,陈必达看到了这双眼睛,突然感到非常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陈大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声音很小,小到连陈必达也才刚刚听到。
来人把斗笠摘了下来,陈必达仔细一看,竟然是子娴。“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赶快离开!”陈必达说道。
“陈大人,外面的守卫都被我用香迷倒了。快跟我走吧,我带大人出去。”
“胡闹,子娴。你快些离开这里,我是不会走的。我本来无罪,如果越狱,这才是真正的大罪。”陈必达有点激动地说道。
“大人,子娴的命是大人救的,要死,子娴和大人死在一起。”子娴说着,跪在了地上。
陈必达赶忙上前,将子娴扶了起来,说道:“子娴,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但是你这种做法实在太危险了,也非常地不理智。你快走吧,皇上自然会还我公道的,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越狱,才是真正的大罪,就算长多少嘴都说不清楚的啊。”
子娴还是想拉陈必达走,但陈必达坚持留下。子娴无奈,只好离开了。她走出了牢门,向左拐进了另一个房间,然后跪下说道:“大人,他没有上当。”
那人转过身来,竟然是主父偃。原来这一切都是主父偃一手策划的。他知道子娴恨陈必达,一心想杀了他。所以先派人找到了子娴,为了让子娴帮自己,主父偃花言巧语地诱骗子娴,子娴报仇心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南越国救陈必达,就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以便接近他。子娴本来想在南越国刺杀陈必达的,但是因为战斗太频繁了,陈必达一直留在军营之中,她难以下手,如今陈必达入狱,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但是主父偃并不同意直接杀陈必达,因为他知道这个司隶校尉战功卓著,在皇上的心中是有分量的。他要借皇上的刀来杀司隶校尉,才不会落人口实。于是主父偃就安排了这一场越狱的大戏,没成想陈必达没有上当,导致他功败垂成了。
陈必达没上当并不是因为他看穿了这是主父偃的诡计,而是因为他认为人应该走正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按照规矩来办,这样才能长久。不想按照规矩办,想打破常规的做法,就算能成功一时,最终都还是要失败的。就比如这次,如果自己真的跟着子娴跑了,就算一时得逞,能跑出去,到头来还是要被抓回来的。到那个时候,就算说什么都没有用,因为越狱这一条罪名就足够处死的了。
主父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派了一个老狱卒,交代了一番,威逼加利诱之下,老狱卒也同意执行他的计划了。老狱卒来到牢房中,见到了陈必达,说道:“陈大人,你还认识我么?”陈必达一看,原来是老狱卒张顺,张顺年纪很大了,陈必达当司隶校尉时,看他年纪大,身体也不好,就对他多有照顾。因此张顺很感动,工作也很卖力。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但陈必达一直把他当朋友看,对他信任有加。
张顺对陈必达说道:“大人,诸邑公主非常想念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不如你写封信给她吧,我给她带过去。”陈必达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连累诸邑了,她为了我已经付出了太多了,我不想她再为我伤心难过了。这次如果我在劫难逃,我一人承担,绝不连累他人,尤其是诸邑。”张顺也没有话说了,他离开牢房后,赶忙来见主父偃,把与陈必达见面的情况详细地报告了一遍。其实主父偃本来是想通过张顺骗到陈必达的笔迹,然后找人模仿,写封含有大不敬字句的信,故意被查获,这样他主父偃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那封他伪造的信交给皇上,这封假信足以置司隶校尉于死地了。
张顺离开后,陈必达把整件事情仔细地想了一遍,发现了其中的疑点。主父偃很明显是要对付自己的,所以对自己的看守应当是非常严密的。在这么严密的看守之下,先是子娴进了牢房,然后是老狱卒张顺。这不是太蹊跷了么?子娴是自己在战场上救出来的,虽然她对自己有误会,但陈必达对子娴就像哥哥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关爱备至。他开始并没有怀疑子娴,直到张顺又来,陈必达起了疑心。张顺是我的部下,但是他去年就在家里养老了,是谁把他叫来的?”陈必达心想,“这一定是主父偃的阴谋。”所以当张顺主动要求他给诸邑公主写信时,他拒绝了。他心想:“这招嫁祸之计南越国的吕虔早就用过了,现在你们又来用,真是没有一点创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