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恶归厌恶,但是李宪知道这些人虽然不干人事,害人那是一套接一套,毒辣手段层出不穷。
不能轻易得罪奸贼小人,这是行走江湖的基本准则。
小不忍则乱大谋,古人早就教导过了。李宪强忍着恶心,面带笑容对这些人一一抱拳行礼,不敢稍有怠慢。
李宪正在晕头转向,侧面突然有人阴声说道:“陛下英明神武,群盗纷纷授首。正是普天同庆之时,居然有人故弄玄虚惊扰世人,不知是何居心?”
这句话虽然是故意找茬,但李宪却觉得格外动听,而且绷紧的神经也轻松不少,一下子就明白了很多问题。
高俅这个老东西果然是官场太极拳的高手,刚才在门口的那番话,其实就是要吓唬李宪。既有下马威的意思,也有试探的意思。
首先,既然叫做密诏,“宝剑密诏”这个事情,除了参与陷害李宪的当事人之外,其他的人并不知道内幕。
当初传旨的********李彦今天没来,也就没有直接证人。既然是密诏,那就没有公开,没有直接证人肯定是不行的。
其次,有关那把宝剑,后来通过韦十娘已经明白了:那是陷害李宪的一个重要环节,而且是神霄六玄之首的无涯子从落霞观亲自夺来,然后由皇帝老儿赵佶“赏赐”给李长生。
朝廷为了对付一个人,居然采用偷窃栽赃的方式,这实在是卑鄙无耻。宋徽宗赵佶是个爱面子的人,肯定也不会让更多的人知道。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李宪自然就明白高俅想干什么。其实高俅不想干什么,只不过想表明两个意思:
第一,李宪小兄弟,过去的事情虽然搞得有些过火,但是你并没有死,而且事情已经就过去了,我们谁都不要再谈起。
第二,如果你始终咬住不放,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宝剑密诏的事情也可以拿出来说道说道,那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结论:宋徽宗赵佶不想节外生枝,又担心李宪此次来京城兴师问罪,所以让高俅这个太极高手亲自前来,目的就是敲打敲打李宪,并没有想杀人的心思。
李宪一瞬间想通了因果关系,突然听到另外一个人说道:“聂大人此言差矣!下官位卑职小,但曾经参与去年两河救灾。如果不是李长生提前示警,去年的那场大水就会让朝廷措手不及。由此观之,李长生绝非信口雌黄之人。”
此言一出,房间里面顿时翁声四起,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李宪扭头一看,才明白刚才发难的是户部尚书兼开封尹聂山,给自己辩护的人是河北燕山府路转运使孙昭远。
转运使,级别不高,也就六品或者从五品,相当于后世的交通运输厅厅长。
宋朝转运使的权力可不小,不仅掌管着辖区内的漕运和一路赋税,而且具有监察各州府官员的职能,可以随时给皇上打小报告,让那些官员吃不了也兜不走。
“咳咳!”高俅清了清嗓子,这是要开口发言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李长生,今日早朝,镇殿将军包国雄和关弢联名上奏,据说得到你的示警,十日之内必然发生大地震,可有此事?”
李宪站起身来抱拳说道:“确有其事,而且就是昨天晚上。”
“大胆!”户部尚书兼开封尹聂山一拍桌子:“一个乡野村夫,居然半夜三更勾结内廷大臣,居心何在?”
对于这个问题,李宪早就准备好说辞了:“聂大人肩负着京城的治安,如此说话尚能理解。草民之所以专门找镇殿将军,那是因为上一次在城门楼上救驾,还有后来保护公主的时候,我们并肩战斗过,有一面之缘。”
“草民对京城的高官重臣一无所知,连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进不去。但事情紧急,而且人命关天,不能拖延下去,草民只能不避嫌疑,找到包国雄大人据实而言。草民姑妄言之,各位大人姑妄听之。”
自古常言:功大莫过救驾。宋徽宗赵佶当初专门传旨嘉奖,清风楼大酒店还有“武将下马,文官落轿”的御赐金牌,京城百姓都知道。
首先把自己的救驾之功搬出来,李宪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所以说话中气十足。
“此事果真么?”李纲摸着下颌问道:“天崩地裂,山河动摇,这可不是小事,先生可否言明具体地点?”
李宪点点头:“李大人为国事忧劳,实在让人敬佩。据草民推算,此次地震受害最大的应该是大夏,但是我朝的河湟地区、鄜延路乃至陕州、河东境内,都会受到严重影响,需要提前预防。大夏叛逆狼子野心,一旦境内受灾,很可能在边关生事,这才是关键所在。”
“咳咳——”高俅又清了清嗓子,这才深深看了李宪一眼,说话却另有所指:“李长生,你不辞劳苦进京示警,这一片忠心陛下已经知道了,而且龙颜大悦。”
知道高俅在试探自己的真实意图,李宪打蛇随棍上:“高相公,草民此次进京,对大地震示警是一方面。还有另外一件小事需要高相公帮衬一二。”
高俅眉头一掀,脸上隐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李长生算无遗策,人人钦佩,还有何事需要老夫出面斡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