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座窑洞紧靠着金锭窑洞,在外面看起来其貌不扬,里面布置得富丽堂皇。
炕头上原本还有一个女人,把钱大壮找过来一问,竟然是黄潜善的堂侄女,虎头山庄大庄主王申的正室大夫人。用土匪的话来说就是压寨夫人,这个地方实际上她说了算。
当然,大夫人已经被送到前面关起来,这座窑洞变成了李宪的临时卧室。
李宪摆摆手让向吉坐下,然后直入主题:“益家窝渡口的情况如何?”
向吉接过安九娘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才说道:“我离开的时候刚接到斥候的最新消息,王申率领三百多骑刚刚离开郑州城,最快也要天亮才能赶到伏击地点。”
裴鸾娇闻言一惊:“不是八百人的吗,为何只有三百人回来,这不是找死啊?”
向吉摇摇头:“此前消息有误,虎头山庄的确出动八百人,但骑兵只有三百多人。还有五百步军由王俊统领,随后跟进。”
裴鸾娇突然笑道:“三百多骑人困马乏的时候,遭到你大哥他们突然袭击,哪还有命在?”
没想到向吉继续摇头:“绝对只能按照公子的命令袭击后路,不敢做全歼准备。”
裴鸾娇奇怪了:“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抓住?”
向吉神情严峻:“你有所不知,我大哥赶到伏击地点之后,马上派人对周围进行查探,没想到真发现了线索。近在咫尺的大宋皇陵副指挥使黄秠,是河间知府黄潜善的长子,据说是王申的亲戚。大宋皇陵有马军两百四十人,步军四百八十人。”
“如果我们要全歼王申,短时间很可能无法解决战斗。一旦黄秠得到消息,他的马军一刻钟就可以赶到。大哥他手下只有一百四十人,如果被八百多人前后夹击,很可能要全军覆没了。副连长耶律钜主张执行原计划,我大哥也同意如此。”
“你大哥他们的决定是对的!”李宪心不在此,所以转移话题:“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两天时间想办法,我们要从首阳山以北的杨津寨渡过大河。需要转运粮食三十万斤、食盐两万斤、各类箱笼七千多口。”
“这么多?”向吉一下子跳了起来:“两天时间这如何能办到?公子,你这是强人所难!”
李宪脸色一沉:“两天时间给你做准备,第三天开始渡河。所有物资、人员、马匹、车辆,一定要在三天之内过河。前后一共五天时间,违令者斩!赶紧带上你的人滚,我这里马上要打仗,没人管你!”
向吉一听要斩首,再也不敢停留片刻,顿时抱头鼠窜而去。
安九娘一直目送向吉离去,这才回头说道:“公子,本来我没有资格说话的,但今天这件事情,我要说两句。”
“谁说你没有资格说话的?”李宪微笑道:“我们飞狐军每个人都可以说话,说什么都可以。”
“不是这样子,自古军令如山。公子已经下命令了,旁人就不应该多嘴多舌。”安九娘脸色一红:“公子今天这个命令,实在是,实在是有些不近情理。向吉虽然才加入我们,但我发现他很实诚,却又是一个很、很蠢笨的人。难道公子真准备把他斩首吗?”
李宪赞赏地点点头:“九娘,你虽然读书不多,但是看人没错。向吉这小子不是蠢,也不是笨,而是很憨厚,没什么花花肠子。这种人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不爱动脑筋,最好是什么都不想他才高兴。”
“我说违令者斩,实际上就是要逼着他开动脑筋想办法。你们记住一句话:办法总比困那多,关键是你想了没有,做了没有。我相信向吉和他手下的七十人,一定能够想出办法,不信我们走着瞧。”
看见李宪如此笃定,裴鸾娇也吃惊了:“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能够想出办法?”
李宪呵呵一笑:“因为我是半仙啊,你俩敢不敢打赌?”
裴鸾娇娇斥道:“想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吗?赌就赌,先把你的推断说来听听!”
李宪语重心长地说道:“疯丫头,当侦察兵不容易,要从小处细节着手,凡事都要留心。别看你聪明伶俐,但你一直在汴梁以东活动,对洛阳周边的情况就不了解。向成、向吉兄弟精通水性,而且是俘虏转化,我当然要找人了解底细。”
“据我所知,向成、向吉俩兄弟起家的本钱,就是在河中盗取漕运官船。洛阳作为大宋西京,漕运非常发达,而且除了官船之外,还有一个民间漕帮。民间漕帮大船很少,但是皮囊渡却很多。向成他们平常不动漕帮,并不代表不敢动。”
裴鸾娇恍然大悟:“原来你以死相威胁,就是让向吉去抢劫曹帮的皮囊渡!”
李宪耸耸肩:“现在是生死存亡之秋,我不管他是买是抢,反正只有这么一条路好走。”
裴鸾娇双手一摆:“你太阴险了,这个赌博不算数!”
李宪呵呵一笑:“我就知道你这个疯丫头要耍赖,罚你命令钱大壮把俘虏大队押过来,我有重大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