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心中不甘吧?我又何尝甘心呢?你我心中都和明镜似的,晓得霍家人都是宁折不弯的脾气。可四姐还是不顾一切的来求我,我亦不管不顾的设计去救人。还不是心中抱着那一丝万一的想法吗?”慕离笙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良久,语毕,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看着慕离笙失落的样子,安思心中的疑惑再次加深,她问道:“原本不想问你,但我如今还是想知道,你为何如此不顾一切的去救霍家?甚至不惜动用巡城营?”
巡城营是慕离笙的人,安思也是从这件事上知道的。可想而知,之前隐藏的有多深。
可纵使慕离笙再有自信,只要做了,就不会毫无痕迹,就会被有心人查出来,慕离笙蛰伏了这么久,值得吗?
“四姐,”慕离笙又为自己添了一杯酒,“我与你是一样的,你当理解我啊。”
安思诧异的看着他,这么说,坊间传闻的,慕离笙喜欢霍云瑾是确有其事了?
安思不由得低低的笑,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居然能让一个胸怀江山的人,不惜打破自己多年来的筹谋,只为了对方有那么一丝的可能会答应离开,即使这个一丝的可能,也许不过是自己臆想的罢了。
安思笑的愈加大声,到最后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面上是笑着的,可这心里,为何这样的苦?
一只纤手握起案上的酒壶,也不要酒杯了,就这么对着壶嘴,大口大口的吞咽,落着的泪混着酒液一齐吞下,如此苦涩,却又食之如饴。
慕离笙见一壶酒都要入安思的口了,一把将酒壶夺下,拿在手中晃了晃,所剩无几了。
这才叹口气,又将自己的酒杯斟满了:“四姐,这可是西北来的玉壶春,可不是牛饮用的。”
安思再一次夺回酒壶:“管他什么玉壶春、玉壶秋,只要现下能一醉,来日我送你一车又何妨。”
说着扬脖将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重重的将酒壶置于案上,朝着后面大喊:“来人,再上酒。”
慕离笙有些吃惊,这完全不是平日里所见的那个永远端庄娴静的安思公主。
但他却觉得,面前这个敢爱敢恨,会哭会笑的女子,才是那个深藏在端庄的安思外表下,有着世间上凡人所能有的一切贪嗔痴恨的慕凝君,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没听到吗?快上酒。”安思再次大喊道。
远处的小厮没有见到慕离笙点头,并不敢擅自去取酒,毕竟这个府中真正的主子还是慕离笙。
“四姐喝醉了,那还有谁能救霍家呢?”慕离笙拾起安思掉在案旁束发的簪子,俯身帮她戴好。
安思愣愣的:“霍家一众人不是不肯走,还怎么救?在筹谋的人可是父皇啊。”
“如今罪名未定,霍家固执是一定的。一旦罪名定下了,霍大将军可以为了名节赴死,难道也会舍得儿女跟着他做无谓的牺牲吗?”慕离笙朝后边的小厮招招手,小厮转身取酒去了。
听他说完,安思大惊:“你莫不是真存了定罪后劫狱的心思?”
慕离笙笑的灿烂,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劫狱多没意思,既打算做了,也明知瞒不住他,还不如做个大的。”
“你要劫法场?”
看见慕离笙点头的那一刹那,安思不知道该歌颂爱情的伟大,还是该觉得他疯了。
若真这样做了,自己与慕离笙便万劫不复了,不过,自己现在又何尝看到过半点光明呢?不如用力去争一争,安思这样想着,就让自己自私一次,让他再忘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