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了？”

“我们的地盘正在沦陷。”触手的身体很不稳定，应该是它魂火里有很多小团的魂火在爆裂开来，伤害它的同时告知它，它的手下们已经阵亡。或者，无声无息的也并不是安全的，而是被另外的强大亡灵俘获。就像唐遥对它的手下做过的一样。

“那又怎么样。”唐遥并不清楚触手的反应代表着什么状况。因为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真正的手下死亡。那些零零散散的甚至灵智未开的亡灵们，也一样在这些唐遥自己都不清不楚发生了什么的日子里被触手保护的很好。

“我有可能会死。”触手保护唐遥的手下的代价是，触手自己不断的收取炮灰亡灵们，又不断的因为保护这些甚至更菜鸟的亡灵而冤枉死去。当然这些，触手是不可能跟唐遥去说的。又或许，其实从一开始被唐遥在智慧上碾压了以后，就已经从心底里臣服。

“对不起唐遥，我可能真的要先走一步了。”触手的语气里有着从来没有过的恐慌，甚至让唐遥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真的会死，不是作为人类被淹死或者抹脖子，也不是冻到没意识，而是真的，这世间再也找不到唐遥这个人的任何碎片。

这家伙是要当逃兵？真是过分。可即便如此，唐遥也没想过要真的用到脑海里的那团掌管别人性命的魂火。亡灵们的成长有多不容易唐遥是见过的。之前要被冻死的时候，唐遥心里也曾经模糊的意识到自己如果真的死了会不会把自己的手下们也一并带到真正死亡的世界里。而这一次，唐遥也算是坚定了信念，如果真的是被俘虏也就算了，凭借自己的智慧诱导一个并不太具有人性化色彩的亡灵并不是一件难事。就算和触手一样是个较高智慧的亡灵，也不过是老老实实当个假炮灰，总能活到更强大的那天。至于如果真的会被抹杀，那就在抹杀之前，还脑子里这些亡灵自由，至于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算它们自己的事情了。

其实从各种人类描写亡灵的并不详尽的资料里就能看出，亡灵的等级碾压是绝对的。虽然不知道自己凭什么能够越级碾压触手这只不太靠谱的高级亡灵，但是唐遥知道，连触手都觉得恐慌的亡灵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单凭简单的魂火吞噬或者争夺就能取得胜利的。

但是唐遥并不打算逃跑。或者说，跑也跑不出去。凭着观察触手对低级亡灵们的威压和自己的尝试，唐遥其实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跑得掉。如果真的有胜利的机会，大概也不可能像对触手那样莫名其妙。

要战就只能战。风萧萧兮易水寒……

什么乱七八糟的。活不了还能跑到人类世界。干嘛老是想不起来自己的特殊性呢。这么一想，唐遥瞬间就没了紧迫感。

可是触手不知道啊。他只知道自己可以去人类世界，但一定以为自己是和人类签约的。自己也从来没解释过。无所谓了。不是说患难见真情嘛。唐遥打算看看，触手在患难的时候，到底会不会见真情。

如果他真的跑掉了，自己一定要给他好看！

唐遥心里默默威胁着，一步步坚定地走向了战场。

说是战场，实际上也就是那座山上的一个缓坡。这个缓坡什么时候出现的唐遥其实并不清楚，因为在她的印象当中，这座山其实并不是这么可以容纳这么一大片黑压压一望无际的亡灵的场所。

就是一望无际。唐遥的空间概念并不好。除了几十米用步子来衡量不会相差太多，对于面前这群数不过来的亡灵们，唐遥其实很无措。到底是几万？几十万？还是几百万？

虽然不清楚数量，可唐遥也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什么叫做“黑云压城城欲摧”。那简直就不是电视剧可以比拟的。哪怕再精良的电视剧，也制作不出来这么真实的低沉氛围和完全是送死的战争。

下等亡灵没有任何想要逃跑的想法。它们还不懂。这对它们来说其实是多么的不公平。无论如何，就只懂得和对面的，同样的，白骨骷髅，蚀骨骷髅，白尸巫，灰尸巫，白毛僵尸，青毛僵尸，一个个壮烈的在一次次互相攻击中无法存活。或许在炮灰阶段唯一幸存的，就只有在上面漂浮着什么都不会做的幽魂和幽云。它们甚至不懂怎么去攻击，只能无助的飘荡在空中，亲眼见着自己的同胞们就那样互相残杀。或许很久以后，它们也不会回忆起这个时候它们在想些什么。因为在它们能够有意识控制思想以来，就已经对这样的杀戮感到麻木了。

这是一个多么悲哀的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