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小时侯,明玥公主不得不感慨一翻:“真真是岁月如梭,从前觉得暗无天日的日子,如今却是各自安好!只可怜了钰儿……”
上首的洪诚帝沉吟不语,一双跟明玥公主相似的桃花眼中,有着几分沉着犀利!
明玥公主叹罢一声:“皇帝哥哥冷落明钰够久了,你那样对待卿儿,她都未曾报怨半分,只一门心思的哭倒在宫门,求着嫂嫂能代她跟皇帝哥哥求求情,伤心的盼着自家儿子能好好的,如今京中贵族,人人避他们如瘟神,现今又求着得来一门门户并不登对的赐婚,哥哥当真要这般狠心?”
洪诚帝沉默不语,明玥公主无奈一笑:“当初在双河镇的事情,皇妹一清二楚,如此明了之事,皇帝哥哥大可派人前去查问一二,定能……”
“不用了。”洪诚帝挥手,止了她的话头,看着她似笑非笑:“这些日子,你带着钰儿老往着宫中皇后那跑,她亦是跟着好话说尽,你当真觉得,我若真要冷淡了钰儿,她还能进到这宫中?”
明玥一愣,洪诚帝轻笑:“如今朝中表面平静,却是各处暗涌,卿儿这样,不过是拿着个下他官职的由头罢了!”
“那……”
洪诚帝看着自已的妹妹,眼中有着几分难过:“对钰儿,对你,为兄都觉亏欠……”说到这,他叹了一声:“也罢,着宫中御医前去侯府给卿儿看腿吧!”
明玥公主大喜,立即起身,深蹲一福:“多谢皇帝哥哥!”
……
五月初五下响,宫中御医前往侯府,给其镇国侯嫡子看腿的消息,如洪水一般,不过半个时辰传遍京都上层,佟府也自然得到了消息。
此时析秋正坐在绣架前,绣着自已的嫁衣,析春在一旁帮着绣着荷苞。
蓝衣很是开心的跑了过来,对着析秋说了这一消息,析秋只是淡撇了她一眼后,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而凝香院中,刚刚过完团圆佳节,这下响就被这一重磅消息炸得脑仁子疼。
王夫人看着佟百里,轻声问着:“你说,今上是不是要重新重视明钰公主了?”这是不是代表着这亓三郎要起复了?
想到这,又觉不甘:“这明玥公主当真是好手段,定是用着战死的丈夫给明钰公主博同情呢!”
“怎么说话的?”佟百里皱眉,王夫人自知失言,又觉得可气,这明玥公主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自家女儿退婚后回,如今回来帮着那亓三郎起复不说,又便宜了别的贱人生的孩子!
恨恨的绞着手帕,佟百里皱眉看了自家夫人一眼,叹了声:“如今可要好好对待怡芳院那边!”
“为什么?”王夫人尖了嗓子,随后又冷笑的看着自家男人:“怎么,如今看着自已亲生女儿攀了高枝,后悔了不成?”
“你说的是哪门的混话!”佟百里来了气:“我也是为着咱们宁儿好!”
“为宁儿好?”王夫人不屑:“当真以为没人看透你那点龌蹉心思呢?”
佟百里哼了一声:“若宁儿要去选妃,多一个有利的背景,就多一分胜算,倘若那亓三郎真的起复了,凭着今上对明钰公主和明玥公主的宠爱,侯府世子,还是亓三郎胜算大,这镇国侯又手握重兵,哪个不想拉拢一把?”
话落,王夫人总算明白过来,若说谢宁现今以着大学士府的背景去选秀的话,虽有胜算,却是块鸡肋,留之用处不大,丢之便宜别人,可若加上镇国侯府的话,又不一样了。
若以前人人躲的瘟神真的起复的话,那不就成了人人想攀的肥肉?
想到这,王夫人颔首,着了梅桩过来,耳语几句,待梅桩走后,佟百里又说了嘴:“明面上的嫁妆以着三千两置办吧!买些便宜的充充门面就行,回头别让人觉得寒碜了!”
王夫人瘪嘴,明显这区区三千两都花得不甘不愿。
而此时的镇国侯府,明子煜跟着太医进了府,看着那接骨老太医捻须沉思的样子,急得不行。
直指了他发了威:“我说你这老家伙,到底怎样,你倒是说个话啊!”
明钰公主也跟着在一边抹着眼泪,此时侯府各院主人皆坐在这蘅芜苑,上首年近四十跟着亓三郎有着五分相像的镇国侯,一脸冷寒的盯着那太医,显然也被这太医的沉默整得来了气。
“究竟如何,能治不能治?”
老太医看了在坐众人一眼,颔首:“能治啊,不过老朽是在想,由谁来打断三爷的腿合适……”
“什么?还要断腿?”明子煜来了火,一个上前抓住太医前襟:“你这老头儿,故意不成?已经断了的腿,如何还要断?”
“七皇子还请放开胡太医,让他说完!”
见明子煜放了手,镇国侯又一脸寒气的看向胡太医:“太医但讲无防!”
胡太医颔首,捏须,那动作看得明子煜直牙痒。却听他道:“三爷的腿已过去大半年了,早先断的地方,因为没有矫正对骨,已经歪着长好,若想重新接好,只得再从以前断的地方,再断一次,老朽才能重新给他正骨。”
说到这,他又顿了一下:“一定要按着从前断的地方再断一次,不然的话,旧疾未去,又添新伤,这也是为何老朽会迟疑这般久的原因,实在是不敢妄自下手啊!”
镇国侯冷着脸,看了看哭得梨花带雨的明钰公主,起了身,上前轻拍了她肩膀一下,见她转过身,红眼唤了声:“侯爷!”
颔首:“你且放心,本侯来断他腿,一定没事的!”
明钰公主点头,在那垂了眸,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一出,让坐在另一上位的蒋氏看得眼中冒火不止,却又不敢当场发作,只哼了一声,见镇国侯进了内室,急急起来,想跟了进去,却被胡大夫一拦。
“人多不宜!”说罢,转了身走了进去……
亓三郎看着自已的父亲,淡唤了声:“父亲!”
镇国侯背手而立,棱角分明的脸上,鹰眼定定看着跟自已有五分相似的儿子:“可是会怕?”
“这点小痛,算不得什么!”
“好。果然是我亓无愎的好儿子!”
说罢,走到榻边,双手拿起那条受伤的右腿,以手慢慢抹骨,待抹到那断掉不平的一截时,抬眼看着那紧抿嘴角的儿子。
“来了!”
不待他点头,镇国侯一个大力敲下“嘎吱!”
“唔!”一声痛哼,亓三郎额头汗珠滚落,那胡太医赶紧上前,将那断骨再一个大力送往,又一阵的钻心刺骨,亓三郎大力咬牙,才得以忍了下来。
上药,固定夹板,待一切弄好,已是半个时辰过了。
让太医开了药,又着人送出了府,侯府众人再得知人没事后,也各自回了院,七皇子被强行撵着出了府,而明钰公主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亓三郎,用着手绢给他擦着额头渗出的汗珠。
“太医说只一个月就可下地试着走动了,介时再慢慢调理康复,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遗留病,正好还有不到两月你大婚。”说到这,她笑了一下:“想不到这个乡下女,还是个福星,从跟谢家大姑娘退了亲事,我儿的运途就变了呢……”
亓三郎疼痛异常,实在无心多说什么,只闭眼,倾听着母亲的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