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他这个失去大半利用价值的“贤婿”依旧以重码拉拢,一方面献和氏璧离不开他,一方面自因裙带关系,以楚月母子牵制,挞懒谅自己翻不出其掌心。
在突然的变局中,挞懒权衡利弊,以最快时间作出最正确的决断,明日自问也做不到这一点。
挞懒应变之妙、心思之密,不愧“有谋”之名,夺取天下之心并非妄想,明日对岳父大人的印象顿然改观,只是其再“有谋”,也还是被自己这个“贤婿”算计在先,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岳父,好妙计啊!”明日心头一片雪亮,大拍马屁。
“哈哈,明日已是一家人,你们好好相处!”挞懒与大子斡带亦会心而笑,惟二子乌达补兀自不解挠头。
“对了,月儿还未给我那外孙儿起名呢,你这当爹的起吧。”挞懒语气慈爱,将机锋会转回翁婿会。
唔!这初为人父的感觉好新奇哩,明日挠头傻想,自己是明日,儿子总不能叫今日、昨日吧?不如叫……
他一拍脑壳:“就叫明亮吧,完颜明亮,多响亮的名字。”
却是留下伏笔,若按照汉姓,便是姓明名亮了,他对女真姓真心无感。
接下来的日子,是为明日赴大金京师——会宁府献和氏璧做前期准备,俩舅子分别给他补课。
斡带给他补的是政治课——大金政治形势,于是明日晓得了挞懒将大金江山视为己有的原因:
从前女真族在辽代被契丹贵族为分而治之,划为熟女真、生女真,熟女真归属辽人,生女真不入辽籍,受辽“羁縻”统治。
生女真为抵御辽人强凌压迫,一些近亲部落结成军事联盟,以定居于安出虎水畔的完颜部为首的联盟逐渐强大。
挞懒之父盈歌任联盟首领时,出现完颜部内乱与其他部落兴兵作难,盈歌以一己之力,抚宁诸部后,取消诸部首领都部长称号及颁发信牌的权利,一切皆用完颜部法令,自是号令乃一,基本统一女真各部,大金之盛于此。
然后才有盈歌之侄阿骨打建国。
阿骨打死后,其弟吴乞买以女真传统“兄终弟及”袭位,成为大金当今皇帝——郎主。
吴乞买幼年时为叔父盈歌养子,挞懒即为其弟。
而女真传承之制另有“父子相继”,故挞懒无论以盈歌之子还是金主之弟身份,均有龙望之野心,偏偏远远轮不到。
原来大金最高权力机构为“勃极烈”制度,由五位最高首领以合议制决定国事,女真语“勃极烈”即首领。
以“谙班勃极烈”居首,乃帝位嗣承者——皇储;“国论忽鲁勃极烈”居次,是诸勃极烈之长——国相;“国论阿买(阿舍)勃极烈”居第三位,为皇储副手;“国论昃勃极烈”居第四位,为最高军事统帅之一;“国论乙室(移赉)勃极烈”居第五位,主理迎迓外交事务。
那吴乞买即位初,即立其弟斜也为“谙班勃极烈”,不想斜也于前年病死,储位空缺。
以吴乞买之意,本欲立其长子蒲鲁虎为储。
然而依女真俗,其帝位得自阿骨打,理当还其子孙,而阿骨打之子“国论勃极烈”斡本、三太子讹里朵、四太子兀术等均大权在握。
斡本以阿骨打庶长子身分,自认当为储嗣。
另外,左副元帅粘罕乃前国相撒改之子,功高年长,军权在握,也不无觊觎储位。
至于挞懒一方,却是一股谁也不觉的暗流,因为怎么排也排不到他。
正是在此错综复杂的形势下,吴乞买踌躇难决,以致“谙班勃极烈”之位虚旷数年之久。
年初,吴乞买患病在身,留守京师的斡本大肆活动,粘罕与萨满教神使谷神急返会宁,讹里朵亦离燕京北归,标志立储之争渐趋白热化。
实力最弱的挞懒无望染指储位,却让明日此际献和氏璧,正是大搅浑水,火上浇油,端的厉害!
乌达补给明日补的是武技课,真正的恶补。
因为距他献璧的日子——女真春猎大会只有二十天,再除去路上十天,他必须在短时间内变成一个骑射、角觝、击鞠的高手。
女真乃马上民族,最喜围猎,那春猎大会便是每年一度之盛事,由金主亲率大臣、宗室游猎打围于山水之间。
是时,女真儿郎奋勇叠进,进行各项比试,佼佼者将受皇帝鞍前召见,优擢于军前,是大金保持尚武传统、选才遴秀的重要途径。
是以,明日要为金人接受并获金主赐婚,除献璧之外,还须在春猎大会上有所表现!
乌达补对他这个妹夫一直看不顺眼,可逮着机会了,在亲王府内的小校场上没少折磨他。
偏偏名动天下的“明日小贼”,在挞懒一方的眼里是个假高手,他又不想过早暴露实力,被欺负得甚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