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给它啄中,不脑浆迸出才怪,此刻的他已充满了求生的欲望,死亡压力下的潜能猛地爆发!
他的目光与神鹰的目光交汇,瞬间捕捉到对手唯一的破绽:最强的地方隐藏着最弱的地方。
他的右手闪电般一抄,一下子塞进了神鹰张开的钩喙里!
头颈短小的神鹰宛若被一块大骨卡住了咽喉,吐不出、下不去,它发出痛苦的哀鸣声,两爪向下用力,想将他的身子连同手臂一同扯下。
他感觉到右臂快要断裂般的疼痛,强烈的求生本能使他再次做出了正确决断,在空中一个倒翻,双腿青蛙般地分开,夹在了神鹰的翅尾之间,死死不放,右臂的剧痛立刻减轻。
可怜的神鹰似被贴上了一大块狗皮膏药,再无法自如飞翔,两扇巨翅扑腾着向城外的远处坠去,如同一架中弹的战斗机。
这发生的一切只在电光石火间,当指挥作战的达凯百忙中抬头一望,夕阳映红的天空中已不见了神鹰的影子,他心里咯噔一下,神鹰呢?
此刻的他就是打破了头也想不透其中关节,忙向部下询问。
还是有个别眼尖的士兵看到了那一幕,但毕竟离得太高看不真切,只说神鹰好像与那叛贼在空中斗将起来,然后一同坠往西北方向,眼见得俱活不成了。
达凯不由咬牙切齿:“小子当真可恨,临死还以神鹰垫背,可知一只神鹰训成要费数年心血。但他当真死了?汉人有句老话,祸害遗千年,这小子可是个大祸害,不行,待战事一了,就遣人前去查探,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在越来越暗的黄昏中向下坠去,看着大地越来越近,想到那007也遇到过这般情景,自己虽没他那般在空中抢降落伞、追飞机的本事,好歹还抓了个“******”。
神鹰摇摇晃晃地越飞越低,一个光秃秃只剩枝杈的大树忽然出现在前方,他心中一喜,这样的高度已摔不死了。
“喀嚓”几声裂响,无法控制飞行方向的神鹰带着他一头撞进了树杈间,“轰”地跌落地面,碎雪溅起,满地断枝。
此刻天际只剩一片红光,太阳刚刚落下,楚州城业已不见。
大树底下,一人一鹰俱跌得七荤八素,遍体鳞伤,这对在空中斗了半晌的冤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他的衣袍碎成条条,满脸小血口,手犹塞在神鹰的喙中,不敢抽出,因为它的爪子攫住他不放。
但是拥抱大地的感觉真好,他从未像这一刻觉得大地之母如此亲切,老子还活着,在一个毫无生机的情况下逃出生天,亏了达凯小子送来的“******”。
他想象着达凯一旦知道此事时的表情,不由哈哈大笑!
神鹰翎羽凌乱,双翅冒血,无力地扑腾着,看样子暂时飞不起来了,但它凶狠的目光告诉他休要得意,想逃?没门!
和神鹰离得如此之近,他方有空仔细打量这个对手:它身长足有一米以上,头部小得跟身子不成比例,呈淡黄褐色,腰尾间覆羽暗褐,尾羽白褐相间,其余部分皆呈黑褐色,迥异常见的鹰类,确切地说,更像一只大雕。
北风渐渐刮大了,这一人一鹰兀自抱作一团,僵持不下,谁也不肯放松。
眼见得北风越刮越烈,渐渐地下起雪来,他又疲又困又冷,苦着脸跟神鹰打起了商量,也不管它听不听懂:“大哥,咱俩可不要同归于尽哩,干脆咱俩同时罢手得了,看你如此英俊有型,一定有不少母鹰暗恋你,生命是如此美好,可要好好享受才是……”
话是如此,他可不敢丝毫放手,这些插科打诨的话主要讲给自己听的,以免自己真睡着了给对手可乘之机,细雪下个不停,没有停的迹象。
差不多到了午夜了,他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看着嘴巴被他撑得怪模怪样、双目依旧炯炯有神的神鹰,气不打一处来:“你大爷!就你这等丑样,哪个母鹰会喜欢你?等老子一脱身,就拔了你的毛、剁了你的爪,踩出你的肚肠子,烤成一个大乳鸽吃……”
一说到吃,他真得感到饿了,困意顿消,愈发恶毒地骂起来,正骂得起劲,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嗥叫声,这种叫声是如此的熟悉,他只在电影电视里听到过,好恐怖哩。
他立刻收声,绝不想在现实中碰到这种动物,只希望它离这里越远越好,但随即发觉不妙,那叫声处在自己的下风头,自己和神鹰的气味断无法逃脱这动物极灵敏的嗅觉。
他抬头看天,月黑风高雪密,不祥之兆啊。他注意到神鹰也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他内心发毛,直叫俺的娘:“别乳鸽没吃成,自己倒变成了别人的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