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喝点儿水。”正说着,文绣出来了。
“奴才给您沏茶去,您稍候我就来。”
“别价,”文绣一扬手,“你们这儿有小桶儿吗?”
“有,有……”孙耀庭闹不清她要干什么,连声地答应着。
“那给我打点儿"井不凉"来!”文绣一口道地的京腔。
他明白了,淑妃要喝井里现打上来的凉水。他忙颠颠儿找来了个干净的小水桶,从院中的深井里打出了多半桶凉水。
“倒喽!”文绣站在井边盯着打上的凉水,见孙耀庭倒掉桶里的水后,又麻利地吩咐:“得,再打一桶凉水上来。”
这一桶凉水打上来后,他给她拿来一个茶碗,慢慢斟满。文绣接过,一饮而尽。“走吧,”话音未落,她走了。
他耽心淑妃弄不好会肚子痛,过后,还特意问刘兴桥。“上次,淑妃喝了我打的"井不凉",碍事不?”
“咳,没事儿。她身子骨儿挺不错,一年到头不闹病。淑妃呵,就是这脾气。”刘太监无可奈何地说。
“淑妃和咱万岁爷,看着咋不那么近乎呀?”孙耀庭凑上前,与刘太监叨唠起了悄悄话。
“嘿,甭提了,乐子大啦。”刘兴桥一撇嘴。
“咋的?您给说说嘛……”
“说起来,她和万岁爷那叫别扭哟,在北府里我可没见过这样儿的。就说万岁爷去她那儿吧,我们传报了,她也不出来迎驾。有时候,万岁爷与她开玩笑,到了她的窗根底下敲窗户,她连头都不抬,只当没听见。嘿,直到万岁爷进了屋,她那儿才肯起身。万岁爷走的时候,她要是正写着字,也不马上站起来。这,哪儿像个妃嫔啊?”
“按说,他俩都是看过帖子的,不应该相克呀。”
“单论属相来说,他们也没事啊!”
“哎,谁也难说清这码事儿。”他幽默地吐了一下舌头。
“瞧着,她对咱底下人还蛮不错嘛!”
“就算可以吧。可有一样,我刚才说的你可甭瞎传呀。”
“哪儿能呀,您放心。这点儿准头儿我还有。”
伺候婉容这一辰子,孙耀庭毕竟得了好儿。在永和宫那阵儿,全部俸银也不过折合一千五百块大洋,除去花销,也就能剩下千八百块。当溥仪裁人后,剩下的太监减了年俸,一年能落下个四五百块大洋就不错了。在婉容这儿当差,不说别的进项,单单月历就是十两银子。如果再算上逢年过节、溥仪生日伍的当时一两银子折合一块三毛三现大洋,他的手头阔绰多了。
见婉容憋在储秀宫里,活像坐牢狱。他倒想起了乡下人的一句话,“皇上、草民,各有所愁。”她的愁,谁也解不了。她成天眼巴巴地盼着有人进宫,陪她玩一会儿。
天从人意。溥仪来了,还让随身太监推进了一辆崭新的德国自行车,锃光瓦亮,蓝光闪闪。“来,让皇后学学骑自行车。”
在太监的搀扶下,婉容跌跌撞撞地练了几天,居然勉强能在院子里转圈了。她在一群太监的簇拥下,成天价在储秀宫练开了自行车,溥仪见天来,一天不拉,站在一旁,眼瞧着她练骑车。
在一群太监中,孙耀庭算是年纪最小的一个。骑着骑着,婉容累了,“我不骑了,你们谁上去试试?”
由于溥仪在场,哪个太监也不敢贸然上前。
“连这点儿胆都没有?”溥仪发了话,却依旧没人应声。他一眼瞧见了孙耀庭:“寿儿,你能骑车吗?”
“回万岁爷,我不会骑自行车,一点儿都不会。”他边摆手边往后退。
“哎,你试试嘛,骑上去,我给你扶着。”瞅他吓得不轻,溥仪更来了劲,“哪儿那么胆小?摔不着你!”
“回万岁爷,我真的不会……”
“骑着学学就会啦!”溥仪硬拽着他跨上了自行车。“没事儿哟!”
还没上车,他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一骑上车,更摸不着东西南北了。溥仪还算说话算话,扶他上了车,几个太监像起哄似的围着推着。婉容在一旁捏着一块手绢,直劲儿抿着嘴乐。
没骑出几步,溥仪松开了手,孙耀庭像驾了云,晃晃悠悠地向前冲去。在众人的一片拍掌叫好声中,他连人带车摔倒在地上……
这天,溥仪又来到了储秀宫,刚迈进门槛,就碰见了孙耀庭。
“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免了,”溥仪一摆手。“皇后在吗?”
“在哪,万岁爷。”
溥仪驻步一留神,见孙耀庭留着寸头,不像自己那几个随侍梳着油亮的分头,随口说道:
“寿儿啊,瞅瞅你那脑袋,再瞧瞧人家……”顺手一指那几个跟进来的随侍。
“回万岁爷,我一留头发,脑袋瓜子就刺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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