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上前几步,问道:“你刚才曾对我说,弟兄们的家属情况很糟,却没说怎个糟法。现在当着众位兄弟的面,你总该说出来了吧?”
台下的人听到王卓问话,立刻停止喧哗,竖起耳朵静听着赵战的下文。
赵战未说话先落泪,哽咽着说道:“我们的亲人在牢里受尽折磨和羞辱,尤其是军团长……”
说到此,竟然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卓急的一跺脚:“你倒是说啊,光哭个啥劲!”
“军团长……军团长……”赵战仍是哽咽着,讲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吕云瑞在后面见此情景,忙将随同前来的闻逸羽、楚怀远叫到身边,小声向他俩嘱咐了几句,然后带着他俩走上前去。
吕云瑞轻轻拍了拍王卓的肩膀,说道:“王将军先随他俩到后面坐下休息,这里就交给我吧!”
吕云瑞刚说完,闻逸羽上前笑道:“王将军,你是这些弟兄的主心骨,你可不能心乱啊!”
楚怀远更是干脆,上前揽住王卓的肩膀,笑道:“走吧兄弟,随我一起到后面坐下休息!”
说完,也不管王卓是不是同意,就半拉半扯地将王卓拽到后面椅子上坐下。
看着王卓三人离开前台坐下,吕云瑞走到赵战身边,轻抚他的脊背说道:“赵战,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弟兄们都等着你说出亲属的情况呢!”
赵战回头看了吕云瑞一眼,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泪水却仍是源源不断地涌出。
“弟兄们,在我进大牢的第二天,就已经开始陆续有不少军官和士兵的家属也被送进牢里,分别被关押在男牢和女牢。我们的亲人除了受到一些折磨,一些女性还惨遭****。已经有些女人因为不堪羞辱,而自尽身亡了!”
赵战哽咽着、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大滴大滴的泪水从脸上滑落。
众军士默默地听着赵战的说话,没有任何人讲话。但他们紧攥起的拳头和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却泄露了他们的愤怒。
稍微缓和了一下,赵战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全部被定为叛国罪,我们的亲人也已经因此而受到牵连,其中最惨的当属军团长一家。军团长被指为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他的家人全部遭难,男丁全部被处死,就连几岁的孩子也不被放过;年轻女子则被充作官妓,任由那些贵族糟蹋。而且,据几个好心的狱卒言讲,这次的抓捕,并不只局限在河东一地,而是全国范围的行动,我们弟兄们的亲属谁也别想脱出此难!”
场中一片寂静,只余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猛然,一声凄厉的呼啸从将台上响起。
那啸声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在惨嚎,既使人心惊,又让人心颤。
啸声过后,王卓轻轻推开闻逸羽和楚怀远搀住自己的手臂,两眼通红地走到台前。
“弟兄们,我们为洛邦卖命这么久,替他们打了无数次仗,可那些贵族老爷们却从来不记得我们。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一群在战场上搏命的炮灰,我们的生死根本就没有人能在乎。这次,我们身陷绝境,不但没有人替我们着想,反而将罪责全部加到我们身上,甚至就连我们的亲人也跟着我们遭殃。这样的政府,这样的国家,我们还保他做什么?!兄弟们,有种的就站出来,随我一起打回老家去,去将我们的亲人救出来!”王卓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声地吼道。
随着王卓的叫声,台下的士兵立刻像炸了窝的黄蜂,纷纷乱了起来。
“对!我们打回去,去救我们的亲人,谁敢拦就跟他拼了!”
“妈的,老子反啦,坚决打回去!”
“打回去,把那些贵族老爷们杀光!”
“反了,反了,老子豁出去了!”
“就是,拼一个算一个!”
吕云瑞跨前两步,高声叫到:“弟兄们安静,请先听我一言!”
接连叫了好几遍,好不容易才让场上的众人安静下来。
吕云瑞望着台下一双双充血的眼睛,说道:“弟兄们,我能够体谅大家此刻的心情。但我却不能同意弟兄们就这样冒然回去!”
听到此话,台下众多充血的眼睛齐齐望向台上的吕云瑞。
不等任何人反应,赵战已经屈身跪倒在吕云瑞面前:“主人,我们众弟兄的家人正在受苦,求主人替我们做主啊!”
吕云瑞屈身扶起赵战,说道:“河东驻有大军,又有城市护着,你们没有军需来源,给养又跟不上,只凭着一股怒气支撑。到时候,亲人救不出来不说,恐怕还会搭上诸位的性命。”
赵战说道:“可是,眼见亲人遭罪,我们又怎可能坐视不理啊!”
吕云瑞面色一肃:“亲人遭难,任谁也会生出解救之心。但救亲人脱困,也并非就是送死。越是情况危急,就越要沉着、镇静,不能让急怒蒙蔽了自己的眼睛。”
随后,吕云瑞面对台下的众人说道:“弟兄们,父母赋予了我们生命,别人不珍惜,我们自己要珍惜!既然上苍让你们活下来,那就不要轻言放弃!我知道你们大家的亲人在经受磨难,也知道你们都心里都揣着一把火,急于想要把自己的亲人解救出来。但我还是要劝你们,不要急躁盲动,要静下心来,谋定而后动!”
王卓闻言,心中一动,屈身跪倒在吕云瑞身前,高声叫到:“我王卓愿认大人为主,从此跟随大人左右,永不言悔!”
吕云瑞点头说道:“将军请起!”
王卓站起身请求道:“请主人帮助救出众弟兄的亲人!”
吕云瑞严肃地答道:“既知此事,我跟秦地的军民就义不容辞,必会全力助大家救回亲人!”
王卓也不多言,立刻冲着台下的士兵说道:“我已认吕先生为主,众位弟兄如果仍愿跟随我,就一起人大人为主。不愿意的我也不会勉强!”
众军兵一听,“呼啦啦”跪倒一地,高声叫到:“愿尊将军号令!”
吕云瑞高声说道:“众军士请起!你们以后就是我大秦军团的第四团,仍由王卓将军统领。具体安排容我跟王将军和众位中队长协商之后再做决定!现在,让我们面朝西方,向着你们的家乡,为你们的亲人祈祷!向那些遇难的亲人致哀!”
随着吕云瑞的说话,场上的所有兵将,包括秦地在此的人员在内,一起面对着西方倒下身躯,默默地接连三拜。
人群中,不知是谁低声饮泣起来。而这哭声却仿佛极具传染力,迅速在军兵中蔓延开去,只是片刻功夫,全场就响起了低泣声,不久就又由低泣转为嚎啕。
谁说男人不流泪?只因未到情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