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惜打了他?她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顾清惜像是听见了沈弘业心里话一样,伸直了脖颈看着沈弘业,见金牌如见太后,爹爹要打我就等于是在打太后的脸,做女儿的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爹爹犯下如此大不敬的罪过,只好先替太后给予父亲一方警示,提醒父亲你莫要因一时糊涂而做出以下犯上的蠢事。
你……沈弘业脸色铁青,整个人都被气的浑身颤抖个不停,指着顾清惜的手指头抖了三抖,你你你的你的半天也没放出个响来。
父亲啊,你莫要怪惜儿不孝打了你的老脸,谁让惜儿是有爹生没爹养,自母亲去世后就一人孤苦伶仃在府上受尽欺凌与虐待呢?惜儿不像二妹与三妹打小就有教习嬷嬷训教规矩又有父亲大人教习礼义廉耻,日日过着养尊处优的逍遥日子。惜儿十多年来无人教管放养在家性情难免有些坦率与执拗,所以啊,父亲如今受了惜儿这一巴掌也莫要生气动怒,万一伤了身体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顾清惜这话大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一则打了沈弘业不说还骂他这一巴掌是他应得的,谁让他这个当爹的从小不管女儿,今日即便是被打了一巴掌也是他罪有应得,一句养不教父之过将顾清惜这粗鲁动手打父亲的言行轻而易举的归咎在了沈弘业的头上,她乐呵呵的落个清纯无辜。二则是最后一句又下了一剂猛料,劝沈弘业莫要动怒要学着吃哑巴亏,反正顾清惜说了自己性情是个执拗的不怕沈弘业气炸了肺,所以啊沈弘业你还是乖乖哑巴吃黄连别吭声的好别跟她这个有爹生没爹养的人斤斤计较,即使是计较了也是无用功。
沈弘业从来没想到顾清惜的胆子竟然是肥到了这种地步,竟敢当众打他的脸!
顾清惜,我看你是疯了!沈弘业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哆嗦嗦的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然,顾清惜闻言却是轻轻一笑,眨了眨眼睫,嘘!父亲如此大的动静莫不是想让府上所有人都知道你堂堂右相大人宠庶压嫡浑然不将太后亲封的德阳郡主放在眼里而刻意殴打?这府上人多眼杂保不齐有哪个嘴碎的将父亲的糗事传了出去,若这事闹大了,父亲以为是世人议论我多些呢还是嘲笑父亲你多一些呢?
沈弘业虽身居高位但常年却毫无建树,这个右丞大人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惦记着,那些个言官们平日来百无聊赖最是喜欢搜寻八卦搬弄是非,一旦要是让他们抓到沈弘业因庶女受伤而气急之下去殴打嫡女的消息,定然是会添油加醋的来批判弹劾沈弘业,呵,试想庄敬公主再世时沈弘业宠妾灭妻,现如今若在来一个宠庶女灭嫡女,那沈弘业的名声一定会像臭水沟里的臭虫一样令人恶心作呕的。
此话一出,自然是惊得沈弘业心头一震,胸口里像气球一样不断膨胀的怒气忽而在这一刻被针扎了一下,噗嗤一声泄了气,只见他虽面露凶狠之色但却不敢在吭一声。
沈弘业视名利如生命的一切,对付他这种小人,只要捏准他的软肋,就不怕他敢不服。
顾清惜眉眼冷然的扫了一眼沈弘业,心想当年的庄敬公主为何要选择下嫁与这种货色为妻而致使平白无辜的搭进了一条命?
父亲,今天宴会上二妹与三妹可是丢尽了我公主府的脸面,日后还请父亲多多的管教一下妹妹们的言行,今日三妹既是敢下毒去害贵妃娘娘的宠物,明日恐怕就敢去下毒害人,京城中权贵居多倘若再冲撞得罪了哪位贵人的话,咱小小的公主府怕是掉一百个脑袋也担当不起,要知道府上人的一言一行可都是关乎到父亲出门在外的脸面……但凡府上有一个人犯了错,父亲在朝中也是寸步难行……
说罢,顾清惜拂了衣袖离开,再也不去看沈弘业一眼。
经过今天的事情,顾清惜知道想要彻底打倒陈氏母女三人,最关键的一环无疑是从沈弘业下手,沈弘业是个自私自利的主,只要将一切与他的根本利益挂上钩,那么一旦有人触及了他的利益破坏了他的名声,那么即便是他最宠爱的陈玉莲也难逃被厌弃的下场……
沈菀乔与沈菀秀已是受到了教训,那么接下来该是轮到陈玉莲了,想到这里顾清惜的唇角不由露出一抹幽深的笑意……
廊头上的灯笼被风吹的左右摇摆,昏暗扑闪的光影中,沈弘业眸色凝重的望着顾清惜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不由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这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么?为何是他从未感觉到的陌生与害怕?
清韵阁。
梳洗完毕后的顾清惜懒洋洋的半躺在藤椅上,手里握着半卷书册细细的翻看着,这书册不是旁的书而是庄敬公主生前留下的手札,越看顾清惜越觉得心头压抑的厉害,她从来没想到庄敬公主一生竟隐藏了如此之多的秘密……
这些秘密令顾清惜心中激荡不安,她垂下眉下意识的摩挲着掌心的白色玉佩,关于这块玉佩手札中不过是轻描淡写的提到这是当年一人送给庄敬公主的定情信物除此之外并无多言,可就是这普普通通的一枚玉佩为何却是招来卫皇的格外在意呢?
那日御书房中,卫皇顾炎问及到玉佩时的紧张与急迫心情,顾清惜可还是记忆犹新。
难道这块玉佩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顾清惜略微的皱眉,正要将玉佩拎起来仔细观察时,她耳尖一动忽然听到屋外有声音传来,不过是下一瞬紧闭的窗子被猛的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潇洒的跃窗而入出现在顾清惜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