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希亦是觉得局面有些脱离控制,连忙大声喝止刘凡道:“刘凡,你住手!想想你的前程!想想你的家人......”
刘凡将这赵峰暴打一顿后,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才住了手,刘凡这家伙打完人竟面不红气不喘,连眼睛都是清澈无比、镇定自若,人打完了便甩甩袖子,有如谦谦君子一般,理直气壮地大声喝道:“方才谁说学生其罪当诛?请站出来说话!”
刘希和他的小伙伴们又是惊呆了。身为朝廷命官,他们就没有见过这般嚣张跋扈的人,当着他们的面打完了人,居然还敢如此的理直气壮?!不过读卷官们不只是惊,更多的还是怒!这分明是无视他们的尊严,传出去势必要被士林笑话。
刘希气得瑟瑟发抖,怒喝道:“就是本官说的,你这是死罪!还不俯首受诛?!”
刘凡冷笑,朝刘希一步步地走近,吓得刘希有点胆战心惊,看刘凡这架势,会元都打过了,若是暴起打他,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刘大人深知自己的小伙伴们是不靠谱的,若是刘凡真要打他,小伙伴们顶多是捶胸跌足,骂几句“礼崩乐坏”罢了,实在是不能指望他们亲自帮忙了。想到这里,他这堂堂的读卷官面对刘凡这个贡生居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刘凡却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对他动手,反而是恭恭敬敬地朝他又是作揖行礼,接着平静地问道:“大人说学生是死罪?学生敢问,大人为何要杀学生?”
这个“杀”字语气很重,仿佛要杀人的不是刘希,而是他刘凡。
刘希大喝道:“你暴起伤人!你目无君上!就这两条杀你几次都够了!”
刘凡笑了,笑得更加诡异了,在场之人看到这笑容,心里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冷笑之后,刘凡已是走到了刘希的案前,猛地拍案问道:“学生不过殴打了一个贡生就要杀了学生,可是突厥肆虐,杀人盈野、血流成河,北地百姓家家哭啼,刘侍郎和赵同年面对这些突厥蛮夷,却只是讲圣人之道,只是要诛他们的心,要教化他们而已。学生这里就有些问题,还请刘侍郎解惑一二,刘侍郎和赵同年莫非是突厥人?否则怎么会因为学生殴打贡生这样的小事就喊打喊杀,反倒是对那些穷凶极恶的突厥人,动辄就破门杀人、无法无天的蛮夷,在这奢谈所谓的诛心,奢谈所谓的教化。若是刘侍郎和赵同年所谓的诛心、教化真的有用,那为何刘侍郎不对学生施以教化?”
刘希慌了,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好不容易憋出来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刘凡冷笑,一脚便将刘希的案桌踢翻,喝道:“孺子不可教也,便可杀。突厥蛮夷杀人,屠戮大楚百姓,**掳掠,便可教吗?!”
刘希怒道:“你……你强词夺理!”
刘凡又逼近一步,一字一句道:“今日刘侍郎的言行,学生免不了要妄自揣测几句,刘侍郎想来定是突厥人,因此在刘侍郎的眼里,突厥蛮夷便是你的同胞,学生才是你的寇仇!刘侍郎既是突厥人,擅入我大楚朝堂,这应当也是死罪罢!”
刘凡说“死罪”的时候,威胁之意很明显,仿佛下一刻就要欺身上前,将刘希的脖子掐断一样。
刘希吓得有些六神无主,却强作镇定道:“你胡说八道!”
刘凡冷笑,面露几分狰狞:“刘侍郎说学生是胡说八道,那么学生免不了会想,刘侍郎乃是我大楚的朝廷命官,对突厥贼人尚且可以如此姑息,蛮夷杀人,便可诛心,蛮夷**大楚妇女,便可教化,那为何刘侍郎反而容不得学生?学生虽然无状,但好歹也是出自圣人门下。同门尚且不可教,非要偿命不可,方能解刘侍郎心头之恨!那么学生要问,刘侍郎方才所说的诛心教化是因为刘侍郎勾结突厥,所以才姑息养奸?!还是大人根本就是在这爨苏清谈!”
刘希此时已不知该如何作答了,其实要讲大道理,他刘侍郎肚子里有的是存货,只是刘凡一副随时要暴起行凶的姿态,让他一时无措。
刘凡森然一笑道:“是了,学生并不信刘侍郎勾结突厥蛮夷,那么就是在这里爨苏清谈了?哈哈……刘侍郎是朝廷命官,现在天子策问,大人职责本该是让众贡生陈述经世济国之道,如此,才不枉为人臣之道,才算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是大人非但不如此,反而还在这里夸夸其谈,大人在这里多说一句空话,北地就要多流一滴血,大楚的臣民,就要多一日在这不安中度过,猖獗的突厥贼人,大人想来不曾见过吧,可是学生见过,他们手持利刃,视大楚为无人之境,随意出入;视我大楚百姓为猪羊,动辄杀戮,多少贞洁妇女,被他们随意**,这是何故?正是因为,这庙堂之上,有的是刘侍郎这样的昏官、庸官,正是因为有刘侍郎这样的官员高居庙堂,在这里爨苏清谈!当然,刘侍郎大可以说自己并不知突厥之害,但是赵峰却不能这样说!因为他是河北人,身为北地人,深知突厥之害!就算他没有目睹过突厥蛮夷杀人劫掠,也应当有所耳闻,可是他非但不对被杀戮的同乡施以同情,反而还在这里空谈什么教化诛心,这样的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学生与他同年,深以为耻,难免有些出手无状。今日学生在这里就敢说,今日在这里打了奸贼赵峰还算轻的,若是赵峰还不滚回河北、好好反省自身,学生就敢带着家人亲自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