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连忙问道:“宫外形势如何?赵忠呢?”
段珪和郭胜面露尴尬,段珪艰难地开口说:“赵常侍,赵常侍他,我等在路上听逃亡的黄门说,赵常侍留在了宫中,被袁绍赶到杀死,割下了头颅。其余侯览他们,也都被追上了。”
“哦……”张让听了仿佛更加苍老,身影佝偻了下去,“我们走吧。”
“喂,喂。”此时郭胜扯了扯段珪的衣服。
“干嘛?”
“来,来。”郭胜隐秘地走到一边,“你过来。”
段珪跟这郭胜走到了一边,郭胜神色复杂地看了段珪一眼,悄声地说:“咱们只有两匹马。”
段珪神色一凛,回头看了看张让,两个皇子,又回过头来看着郭胜,满脸惊诧。
“嘘。”郭胜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嘴上,示意段珪不要声张。
郭胜悄然一笑,诡秘地贴近段珪高大的身体,将下巴放在他的耳边,遮住了身后的张让和刘辨刘协,眼睛看着段珪,指了指他,随后慢慢地将手指向自己,同时满含深意地看着段珪。
段珪沉重地摇摇头,握住了郭胜指向他自己的手,用力转了过来,将他的手指顶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人家的身子弱,你生来雄壮,张常侍受伤,皇子太小。”郭胜摇头一笑,将用手捋了捋头发,轻声细语地说,“你明白了吗?”
段珪眼圈一红,强忍住了泪水,点头同意。
郭胜见段珪应诺了下来,随即转身走向了张让,从胸口掏出了那份与蹇硕伪造的诏书。
“嘿嘿,张常侍,来这的路上我看见了一个抱着方形黄色大包的宫女,见了我之后急急忙忙地把大包扔进了一个深井中,我上前逼问她才知道那个盒子是玉玺。”
张让听了浑身一震,玉玺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给忘了,连忙回身看向刘辨询问。
刘辨眼神慌乱,不过刘协站出来说:“嗯没错,先前宫女和黄门逃走的时候,我看见有一个宫女抱走了玉玺。”
段珪禁不住出声询问:“那你怎么没有拦住她?”
“……”刘协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白痴!”郭胜冲着段珪的脑袋一敲,“陈留王才多大,能拦得住吗?既然那个宫女决定逃跑,而且还有胆子要盗走玉玺,那她肯定不会去在意什么身份地位,甚至有可能就是袁家的人。”
“哦。”段珪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后来你怎么处理的?”张让扶着宫殿里的柱子问郭胜。
郭胜嘿嘿一笑:“传国玉玺太大,我们逃跑的路上不好拿,而且那个玉玺掉入井中,估计是捞不起来了,我把宫女杀了,所以没有人会知道玉玺的下落。就算今日袁家把持了朝政,又控制了太后,没有玉玺,册立的假帝不是正统,在陛下归来的时候也没有办法阻挡和抗衡。”
“啊?”刘辨、刘协同时惊呼。
“……”张让沉思了一会儿,说:“那到时陛下归来也没了凭证,如何正名?”
“嘿嘿。”郭胜扬了扬手中的诏书,“那就要看这个东西了。”
“嗯?”张让疑惑地看着郭胜手中的诏书,“这是什么?”
刘辨和刘协也凑上来想要看这诏书。
郭胜巧妙地避过了两个皇子,将诏书放到张让手上:“请您自己看吧,这是当时蹇硕偷用玉玺做的假诏书。”
张让接过了矫诏,快速地看完了诏书上的内容,眼睛惊诧地猛然一睁,又很快地恢复平静,没有被刘辨和刘协发觉。
诏书是当时蹇硕为了与何进对抗而做的矫诏,上面假借灵帝的口吻要立刘协,也就是现在的陈留王为太子,而不是当今的陛下少帝刘辨。
张让眼神四处飘忽,在掠过两个皇子的时候无比认真地打量了两人一遍,呼吸也有些微不可查的紊乱。
“如果万不得已的时候再拿出来用。”张让把诏书递了出去,这个样子对郭胜说。
郭胜没有接诏书:“还是放在您那里吧,较为安全。”
张让瞪大了眼睛看着郭胜,凑到他的面前,语气急促地质问:“你不打算走?”
“哈哈哈哈……”郭胜放声大笑,“果然瞒不住您。”
段珪悲凉地看了郭胜一眼,转身走出殿外去牵马。
“不,你得走。”张让严厉地看着郭胜说,“应该是我留下,我腿上有伤,跑不了多远。”
郭胜指着刘辨反驳说:“您留下了谁能带陛下回宫?我和段珪都不是袁隗的对手。”
“可……”张让一句话堵在喉咙,拿着假诏书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下,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呼噜噜……”段珪牵了两匹马走进了宫中,领到了张让的面前。
“唉!”张让猛然砸了自己的伤腿一下,狠狠地叹了一口气,“我们走!”
张让和段珪合力将刘辨、刘协抱在马上,而后分别坐在两人的后面,握紧了缰绳,接过了郭胜递过来的包裹行李,整装待发。
郭胜站立在宫殿的门口,一脸欣慰地奋力为众人拉开了左扇大门,又跑动了几步,推开了右扇的大门,宫外浩瀚的夜空豁然可见,繁星点点,天地广阔。
刘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愣然地坐在张让怀中,看着郭胜没有上马,心中困惑。
而手握缰绳的张让和段珪此刻瞪大了眼睛,咬碎了牙齿,用尽了身上的力气一鞭子抽在了马儿的身上,飞奔而去。
只留下郭胜一人在宫门口,看着两匹绝尘的飞马,露出了他往常的娇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