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宝是大财主家的儿子,他没把这身份当成本钱来炫耀,自从拜师学艺,他很用心,又有眼力劲儿,有时老郎中的一个眼神,他就能心领神会,把师傅要的药材送到跟前。
张郎中每隔三五天就要进山采草药,走时披星戴月摸黑走路,天亮人已经进山。回来已是星光漫天夜幕降临,老中医背着药篓走进镇子,不时从临街的门洞传出几声狗吠。
他对药草要求很严,不管回来有多晚,都要把药草整理出来,需要露水打湿的晾在外面,怕露水的放到家里,一点都不敢马虎。
白天王进宝把药草切碎晾干,夜里一边脚踏药碾把干碎药草碾磨成面,一边手捧药书看的入迷。
红叶有时走到跟前,故作惊讶的喊道:“哎呀进宝哥,你把药材都碾到外面来了,真是可惜、可惜呀,呵呵呵。”
王进宝愣住脚下一滑,书掉在了地上,他低头一看,红着脸说:“你、你胡说,哪碾到了外面?你......。”说着站起来,装出要打的架势。
红叶轻轻的刮着脸皮,‘咯咯咯’笑着跑了出去。
一年多的学徒,王进宝认识了好多的草药,但比起师傅张郎中还是差得远,就连红叶都不如。
张郎中说是身子骨还硬朗,可进山采一次药,回来好几天才能歇过来。
夜里老伴儿在枕头边心疼的悄声说道:“他爹,你的岁数也不小了,进一次山回来就喊着浑身酸痛,我看进宝这孩子也挺有灵性,你带他进山采了大半年的药草,他也应该能把你常用的那些药材,认识个七七八八了,不然你在家照看着叫他进山采药,你不是还能轻快些吗?”
张郎中不是没有这个想法,说实话他真把王进宝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看待,能教的都传给了他,这时听老伴儿这么一说,心里有点动,可又怕王进宝一个人进山遇到点事儿,他不好对老王家交代,再说自己也对这孩子放心不下。
半天他轻叹了一声:“嗨,要是红叶是个小子,他俩一块儿进山采药,那我就不用犯愁了。”
“我说她爹,这进宝虽说好,可他毕竟是个外人,要不然你叫红叶跟他一块儿进山,红叶也能多认识一些药草,两人在一起,就是有点么事儿还有个照应。再说啦,人家进宝学徒期满,要是不想跟你再学,卷铺盖卷走人,到时咱闺女药材又认识的不多,帮不了你的忙,你可怎么办?”
老伴儿说着把身子翻转过来,叹了一口粗气:“嗨,咱这祖传的中医秘方,就延续不下去,那、那不就断根了吗?”
过了一会儿,郎中老伴儿突然神秘的又说:“我说她爹,你说咱闺女要是从小没有噶下那门娃娃亲,招进宝这孩子给咱当上门女婿,那该多好啊?嗨,这都是命啊。”
“你你、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我可告诉你,千万要管住你的嘴,你要是露出点口风,这俩孩子信以为真,一旦做出丢人现眼的丑事,那咱老两口还有脸在这镇子里活吗?哼哼,脊梁骨都能叫人捅断,老婆子你听见了没有?”
张郎中平时看这俩孩子相处的越来越亲近,心里揪的紧,总是捏着一把汗,可又说不出么来。
冬去春来,王进宝和红叶这对童男少女,经常相伴进山采药,爬山扯手,下坡一个收脚不住,相扶相拥在一起,接触的多了,男欢女爱渐有好感,心里都有一种小鹿撞心的羞涩,见面就脸红,一时不见又扯心的很。
张家老两口看在眼里急在心中,真怕他(她)俩走得太近办成实事儿,后来有意识的把俩人分开,尽量不叫这俩孩子凑到一起。
少男少女心中燃起的爱慕,人为设置的距离和障碍,割不断他(她)们相互的暗恋,越是这样越会偷偷摸摸,他(她)们会找出点滴时间和空间会面,这种**的相恋,无人能阻挡,挡也挡不住。
王进宝一到夜里就会在西厢房碾草药,借着昏暗的油灯看药书。看似很用心,可他的心不在书上,两耳竖起,一有点动静心就突突的跳,时刻都想师妹会突然进来,可又怕两人夜间混在一起,被师父师娘逮住。
红叶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哪能睡得着?满脑子都是她的进宝哥,她想的很多,想到和进宝哥一起赶集一块儿进山,想到俩人结婚进洞房,进宝哥挑起她的红盖头,想着想着羞的脸通红,拉起被子盖住头,在被窝里偷偷的‘嗤嗤’笑。
“你在被窝里瞎笑么?都这么大的闺女了,还是没有一点正形,快睡觉少想些没用的,你要是老这样胡思乱想,我就把你早早嫁出去,看婆家怎么待见你。”张郎中老伴儿颠着小脚端着油灯来查女儿的房,闺女大了她不放心那。
红叶也不理会她妈,躲在被窝里就是不探头,小脚女人想掀开被子数落几句,一把没拉动,她嘴里嘟囔着轻叹了一声,摇头出屋。她哪知道,自己的闺女会背着他们,做出爹、妈叫苦不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