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莉漫步走到亚尔克罗格身后,又重新从身后环抱住亚尔克罗格,道:“此事关系到教团的大业,也与大人息息相关,主教大人着紧这件事也不是没有道理。即便是异端剔除所的首领,亚尔克罗格大人,绮莉也不得不按照主教大人的意思来办,还望大人海涵。”
亚尔克罗格回答道:“既是主教大人的意思,亚尔克罗格没有意见。只不过要劳动绮莉大人陪我深夜潜入城堡,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怕屈尊了大人。”
绮莉轻声在亚尔克罗格耳边道:“能和大人一起共事,绮莉不在意赶点路吹点晚风,只不过不知绮莉何时才能像我的前任温蒂大人一样,可以在大人心中有上一席之地呢?”亚尔克罗格没有说话。
绮莉感觉到亚尔克罗格的体温骤然间开始下降,即使浴桶里的温水也不能暖上分毫。
绮莉在亚尔克罗格耳边轻吻一下,随后笑着松开双臂,如同花季的少女一般转了几个圈,倒在床上,“绮莉只是开个玩笑,大人不要当真啦。赶了那么多天的路,有点累了呢,借大人的床睡一下,晚上出发之前请叫醒绮莉哦,当然大人也要来休息的话,绮莉不会拒绝哦。”说罢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均匀下来,宛如睡美人一般。
亚尔克罗格从浴桶中站了起来,取过毛巾擦干净身体,换上酒馆老板之前送来的新衣服,收拾干净一切,望了望床上熟睡中的绮莉,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微醺的暖风从斯瓦迪亚平原吹来,提醒着人们已经到了晚春。
教堂的顶部,亚尔克罗格正坐在屋脊,手中拿着一个牛皮酒囊,一边望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灯火通明的街道,一边喝着酒。
温暖的双臂从背后环绕抱住亚尔克罗格,同时传来绮莉的声音:“把绮莉一个人丢在酒馆,大人就不担心不法之徒乘火打劫吗?”
亚尔克罗格微笑道:“绮莉大人若是不想,世上难道还有人有本事逼得大人就范吗?只怕连衣角都碰不到吧。话说绮莉大人都习惯这么近距离和人打招呼吗?”
“不会哦,只因为是亚尔克罗格大人嘛,”绮莉道,“除了大人,绮莉可从未被任何男人触碰过,大人难道不心存感激吗?”
亚尔克罗格摇头笑道,“亚尔克罗格自问没有这般魅力,只怕是绮莉大人担心我突然跑掉吧?换做其他人,要逃离大人的视线,还真是不太可能。”
绮莉的一双玉手握住亚尔克罗格提着酒囊的手,略带哀怨的轻声道:“嘛,阅女无数的亚尔克罗格大人,居然也会不懂女儿心。”说罢拿过酒囊,微微品尝一口。
“想不到,”绮莉皱了皱眉,“亚尔克罗格大人诗文武术无不精湛,品酒功夫却是一般。”
“只是求醉,”亚尔克罗格淡淡道,“何必糟蹋好酒。”亚尔克罗格站了起来,遥望着远处巨大的城堡。
黑暗中,只有风吹衣动的猎猎声响。一瞬间,两人消失在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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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里,葛瑞福斯正在批阅今天最后一批公文。
“哈尔玛的葡萄酒,大人确实是识货之人啊。”
葛瑞福斯猛然抬头,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面相俊逸的年轻人正坐在对面椅子上,端着银质酒杯,细细品尝着杯中的美酒。
葛瑞福斯惊讶的望向门窗,都是紧闭着的。他完全没有感觉到面前这个人是如何进来的。
悄无声息,不用说也知道,刺客中的高手。
葛瑞福斯暗中深呼吸几下,平静了一下心情,放下鹅毛笔,问到:“敢问阁下是?”
“哦?”男子放下杯子,饶有兴趣道:“这么快就适应了吗?大人的理智超出了我的预估。”
葛瑞福斯淡淡道:“以阁下的身手,要取我性命简直易如反掌。既然没有动手,那就是说有的谈了?”
男子微笑着点点头,“我开始明白主教大人为什么会执着于你了。在下亚尔克罗格,隶属黑十字圣教异端剔除所。”
葛瑞福斯露出诧异的表情,“亚尔克罗格……先生,您居然能如此坦率的说出您的身份,我很欣赏。不过恕我直言,先生所属‘圣教’,莫非是百年前被帝国取缔的黑十字邪教?”
“大人言重了,”亚尔克罗格淡淡道,“确实以大人的立场看,在下的确身属邪教,见不得光。不过以现如今的形势,即便是我们这些‘邪教徒’,也可以帮到大人。”
葛瑞福斯哈哈大笑,起身就要走,“我好歹也是一方领主,先生既然身属邪教,就莫怪我等不是同路人。先生现在可以选择杀死我,然后等着全部教徒被帝**队斩杀,或者选择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亚尔克罗格不为所动,淡淡笑道:“大人万金之躯,在下怎敢对大人动粗。在下也可以给大人两个选择,同教团合作,互利共赢。或者,您勾结库吉特,意图谋反这件事情,很快就能传到皇帝陛下耳中。”
葛瑞福斯虎躯一震,站在原地,冷笑道:“先生若没有真凭实据,即使传的帝国路人皆知,那又如何?”
“葛瑞福斯大人真的很有英雄气概呢!”一阵柔美悦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葛瑞福斯惊讶的扭头望去,一个美丽精致到令人窒息的的少女正以贵族礼节向他行礼,气质优雅,仪态万千。
除了震撼于其人的美貌,最令他无法想象的是,此女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存放库吉特可汗亲笔信的锦盒。
“哦,非常抱歉,这个盒子还给大人。”美女微笑着走到桌前,将锦盒放在桌上,随手打开。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亚尔克罗格则从怀中取出几张羊皮卷,“这是维鲁加公国各个专营铸铁坊的生产单据,在下粗粗算了一下,似乎有约十万锁子甲的生产量,不愧是维鲁加,这种生产力也只有维鲁加才有了。”
葛瑞福斯已经无法镇定,自己明明已经做得滴水不漏,这些东西的存放位置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到底是怎样到对方手里去的。
葛瑞福斯缓缓坐回桌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半响才道:“那么,看来我没有选择的权力了。来说说你们想怎样合作吧。”
少女微微一笑,若是平常,这倾国倾城的一笑,即使是不钟情女色的葛瑞福斯,也自问不可能不动心,而现在看来,只觉得自己深陷冰窖,这一笑犹如寒风席卷着暴雪一般,冰冷彻骨。
“这些都交还给大人。”少女从衣襟内取出那份亲笔信,再和单据一起,放在葛瑞福斯面前。“教团是有诚意和大人合作的,并且希望这是建立在互利共赢,而不是要挟的基础上。”
亚尔克罗格道,“维基亚愿意加入到大人的大业之中。”说罢站了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酒,多谢大人款待,在真正的合作到来之时,还望大人伸出援手,维基亚也将全力以赴支持大人。”
葛瑞福斯愣了愣,问道,“维基亚?你们真的有能力掌控维基亚?凭什么?”
亚尔克罗格依贵族礼仪行礼后,微笑着望着葛瑞福斯:“凭我的名字,亚罗格尔克·艾德里安。”
说罢,屋里的十几只蜡烛突然全部熄灭,一男一女隐入黑暗之中。
葛瑞福斯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皎洁的月光洒入房间,二人已经不在了。
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维鲁加街道,葛瑞福斯思绪万千。
艾德里安,这个只存在于历史之中的姓氏,如今也准备站上这即将到来的乱世舞台了。
除了震撼于未知的力量,更深的是一种恐惧。
自己推动了历史之轮,然而最终它走向何方,已经不在自己掌握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