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羊群在羊倌的驱赶下从一个塬下了沟谷又爬上了另一个塬。还有羊倌的山曲在塬上飘荡。
“倒是跟长调有点像。就得在这天空野阔的地方唱。”石头和张实并马走着,靠近身子小声说道。
“是。除了没草和地高高低低的,倒是跟我们家里有点像。一样的空旷,一样的漫无边际。”张实会心的笑笑。
“其实这个杜仲在我们铜川都是山上野长的,你们东家为啥非要来陕北雇人种?”赵大哥与他们这两天也熟了,听他们俩在低低聊天,也插话进来。
“东家吩咐了,我们就来看看。”
“虽说是家有百棵树,零花年年有。不过这种杜仲咋也得六年以上才能收皮,就养着这么多年也费不少钱。米脂这地方除了无定河边畔,又没个常有水的地方。反正让我我是不敢干这事。你们东家看来家底挺厚实。”
“我们东家可不是一般人。东家说这里能种杜仲就一定能种起来。而且肯定不会赔钱。”石头听赵大哥的话里有隐隐针对首领的地方于是说道。
“呵呵。晌午了,我们前面去打个尖再走。”赵大哥看石头不愿意,于是笑笑带着他们向塬下的镇子走去。
进了镇子寻了一个小食铺。小食铺只有两张桌子,一桌坐着一个正在喝水的黑色短衣中年人。他们只是打个尖,出门在外,环境无所谓,走进食铺坐在空桌上。叫掌柜的过来,三人点了自己看中的饭食,饭食很快就上来,他们开始食用。
“要我说,你们不如在这绥德州看看地方。绥德州是这陕北的旱码头,往北到米脂、榆林卫,往南通延安府、西安府,往西通宁夏后卫、甘、凉,往东就是我们过来的军渡、山西。
绥德州河多水多,往黄河走也方便。种地做买卖都比米脂强。”赵大哥边就着粉汤吃着油旋夹猪头肉——这里叫狮子大开口边说道。
“东家让我们来米脂看看,倒也没有说非要在米脂。咱们是先路过绥德州后到米脂,那就先在绥德州看看也行。另外赵大哥一会儿给留意下这里的地价。”张实想了一下赵大哥的话,觉得也有道理,说道。他们虽然没怎么种过地,但是爱玛克种地要选有水或者能打出井的地方这他是知道的。
他和石头闻不惯猪肉的味,一人要了一碗羊肉面吃着。不过这里的羊肉比草原的膻的厉害。他们吃了面喝了汤,碗里的羊肉都剩了下来。
“这好说。我心里有数,只是两年没过来。这几年天年不是太好。地价高不了。你们又种得是树,不用非要平地,峁墚上就行。只要附近有水能浇灌上就行。”赵大哥点点头说道。
“如果能在赵大哥你说的无定河谷里倒是最好。哪怕地价贵点也无妨。不过估计没人舍得卖啊。”张实说道。
“边走边看吧,绥德州不行我们再去米脂看看。陕北这么大,地总不会缺。”石头说道。
三个人不到两刻都吃完,起身会了帐正要出发。
“三位贵客留步。”旁边桌那个中年人却站起来发声让他们留步。
“贵客?”三人奇怪的看看。莫非这人要跟他们做什么生意?
“这位老哥何意?”张实一抱拳。
“哈哈。这食铺颇小,我虽是无心,三位所谈之事却入了我耳。望三位贵客莫怪。”那人脸上轻笑抱拳说道。
“听闻这两位是要来这陕北买地种树,可是确实?”
“是。我们东家有意来这陕北种植杜仲,所以我们受东家之命来这陕北看看。这位老哥可是手里有地可卖?”张实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这汉子,猜测他的真实意图。
“能卖之地倒是没有。不过属下倒是有大片峁墚上的荒地可以租给贵东家。”
“租地?可我们东家是要买地。这个怕是相差甚远。多谢老哥了,不过我们还得赶路,就此告辞了。”张实从对方表情里确定对方就是想
租给自己地,倒没什么需要小心的,只是与自己目的差的远,只能推辞了。说完一抱拳就准备离开。
“小兄弟且慢。听我说详细,你们东家或许真的愿意租我的地。”那汉子又伸手拦住他们。
“老哥可是卫所的上官?”赵大哥这时问道。
“正是。这位兄弟听口音是铜川人,应是清楚这绥德卫。”
“张实兄弟,那就听这位老哥说说。这倒是我疏忽了,这卫所可也是有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