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撇开苏霑不说,她其实真的很喜欢这栋院子,清净,雅致,更重要的是院子里种了好几棵银杏古树,只是她得回云凌,这院子她往后也得想办法还给苏家人。
沈春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三年她从缅甸辗转去新加坡,又从新加坡去了德国,兜兜绕绕,她一直不停在换住处,挪窝次数多了,行李便越来越少。
之前去云凌已经带了一部分过去,现在留在院子里的也就一些生活用品,衣物和贴己的东西。
这些年自己总在不断换地方,漂泊不定,学到最重要的一个新本领,即懂得舍弃。
所以院子里的一些生活用品是肯定不会再带走了,衣物也只挑了几身自己喜欢的出来装进箱子,但有个小木盒子,差不多是首饰盒的模样和尺寸,沈春光小心翼翼地把它从柜子底部拿出来。
木盒上带着小锁,小锁的钥匙她都随身带着,从包里翻出来,将锁打开……
所有前程往事便随之而来。
里面都藏了什么?
她当年带去缅甸的一套玉雕小刀具。
亲手雕出来准备给宝宝当见面礼的那枚玉锁和钥匙,只可惜钥匙已经在那场爆炸中碎成碎片了,锁片却还在,只是边上磕了一个角,玉身上有几条明显的裂痕……
最后是那枚短匕首,链子已经断了,沈春光只将匕首从木盒里拿出来,拉开刀套,刀锋尖利……
三年前她得玉麒麟的真相,也知道了邱启冠的死因,她曾试图用这把匕首去刺杀那个男人,可惜自己终究近不了他的身。
她那时真是万念俱灰了,想着就算杀不了他,死在他面前也可以。邱启冠死了,唐稷死了,她一个人,还跟这男人睡了那么多次,这么脏,总该用血来冲刷一下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耻辱和伤痕。
可惜她连让自己死都办不到,颈脉白白割了一刀,那男人硬是不允许她死,他给她包扎伤口,让人把她送去医院急救。
夜里他来看病房她,也带来了那把匕首。
匕首上有她的血,也有他的,可那时血都已经被他全部擦干净了。
他重新给匕首串了一条链子,挂到她受伤的脖子上。
当时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把匕首还给你,以后别总做这么冲动的事了,你现在还杀不了我,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他还说:“唐惊程,如果你真的恨我,那就好好活着!我等你,等你以后来取我的命!”
沈春光站在那栋院屋里,看着匕首上发亮的刀锋,哼笑一声。
果然来日方长!
她也再不是当年那个傻到明知得不了手,却还是要当众向他亮刀子的傻姑娘!
沈春光将衣服和小木盒都妥善装进箱子,大清早从普洱赶来腾冲,坐了一整天长途汽车,她也累了,正准备洗漱睡觉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柴露的电话。
“喂,杏儿,回来啦?”
沈春光不由惊讶,佯装笑:“露露姐,你怎么知道我回腾冲了?”
“当然,我可是在你身后派了人的。”
“……”沈春光不禁背脊一凉,转身看,院门口亮着阴白的灯,满地金黄。
可是她这次回腾冲谁都没通知,自己刚进院也就个把小时,柴露的电话却追过来了,不可能这么巧。
“露露姐,你就会开玩笑!”沈春光假装听不明白,笑着跟她撒娇,“我这刚回来呢,累死了,找我什么事?”
“知道你刚回来,这不庆哥心疼你嘛,让你来一趟水晶宫,他有东西要给你。”
沈春光捏着手机已经走到了院门口,月色惨淡,那会儿已经快凌晨了,有什么东西范庆岩必须今晚还她?
“露露姐,杏儿今天坐了一天车都累死了,明天吧,明天上午杏儿过去给范哥请安。”
“别啊,缅甸那边来人了,今晚就想见你,庆哥这会儿刚巧也在水晶宫,有些事想跟你说说。”
沈春光又是一惊。
“缅甸那边?谁?”
“你来了就知道,我现在已经让车子过去接你,对了,化个妆啊,弄漂亮点过来……”
“……”
果然二十分钟之后车子就已经抵达沈春光的院门口。
“沈小姐,晚上好!”司机毕恭毕敬地下来替她开了车门。
这是水晶宫里雇的老司机了,专门给范庆岩和柴露接送一些贵客。
苏霑每次来腾冲都是这司机接送他。
沈春光上了车,坐在后座上,想了想:“师父,今天场子里有缅甸的客人在?”
“可能是吧,我看到后堂都贴了‘谢绝宾客’的牌子,好几辆车都是从后门进的,范老板早晨也到腾冲了,看样子是有贵客。”
沈春光不由心口一阵恶心。
她知道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