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要袁绍让出已然吞下的雁门郡,沮授却没有多少把握劝得动他。且雁门为并州第一大郡,若是就此还与了刘备,且不说这一次出击并州便要无功而返,刘备虽然几番损兵折将,只要土地人口还在,袁绍就是得恶名,没有达到战略目的!此消彼长之下,决不是冀州集团愿意看到了。
而且,就算袁刘两家都有意罢兵,战事既已到了这份上,只怕也由不得自己了。3
“主公,刘封擅使诡计,这会不会是他放出的假象?”辛评看着郭图还跪伏在地上,心有戚戚,试着出言打破了沉静道。
袁绍抬头看了辛评一眼,却不置可否,缓缓的走过来,亲手将郭图搀起,道:“公则,此事虽不成,错不在你,是显思(袁谭字)误事!”
“图有罪,是图误信了王柔,这才陷大公子于危难之中,图之罪不可赦!图,不敢归委于大公子,请主公,重罚!”郭图退后两步,再又重重的跪倒,声音赫然有了些许颤抖。
见郭图依然请罪,袁绍便也不再多坚持,收回了手来,轻叹一声,道:“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你毕竟是无心之失,孤焉能怪你?只恨那刘封小儿如此可恶,折我大将囚我爱子,孤必不轻饶他!”
说袁绍心中不恼恨郭图,那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么多天下来,他也想明白了,当初若不是郭图误信了王柔,刘封断无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接到雁门失守的消息,颜良也就不会死了,更不会至令袁谭落入刘封手中了。然而郭图的主动请罪,却让袁绍回思起郭图投入自己帐下以来的诸多功劳,又看他伏在冰冷地面上,心中不忍,反是生出了几分怜悯来,满腔的怒火,便也略略散了。
“主公,取西河,公则虽然有过,但念着他往ri功劳,也可抵得今ri之失的!只是,刘封的提议,却不知他有几分诚意,敢问公则以为如何?”审配看着郭图一副感激涕零伏首请罪的模样,心中就是一阵的厌恶,不无讥讽的道。
袁绍心中一动,许攸也是这样!若是每个人因为有功于自己,就可以一再的坏事,自己的大业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郭图如何不知审配的心思,重重的与袁绍一叩头,却瞥了审配一眼,道:“审大人为图求情,图愧不敢受!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人主之至理,图焉敢因一己之私情坏了主公清誉!”
审配顿时一脸的酱紫,沮授微微皱眉,却对郭图的话很是不以为然,谁不知道主公袁绍最受不得的就是这一套!
“主公,图以为,刘封当有七分诚意!雁门并州第一大郡,已是主公囊中之物,粮草辎重尽为主公所得,而刘备虽然兵出冀州,有逢元图与荀友若(荀谌)在,又有文丑将军勇冠三军,刘备虽是一世之雄,却不能卒得我冀州一城一池,战事越久,必然要退兵!”不再理会审配,有着袁绍的几下安慰,郭图心中大定,当即便将自己连ri来心中所思尽行道了出来,只是因为他办砸了事,不得已才将“九成”把握改成了“七成”,却仍是信心满满的。
“嗯。”袁绍轻应了一声,道:“我军不能卒下晋阳,顿兵城下,实非上策。”
虽然不喜袁谭,袁绍却不能无视自己的长子就此落在刘封手中,虽然不致受苦受虐,但刘封所述及的那些威胁,却正是他所最忧心的。
“主公,前ri探子回报,钟繇曾在家中亲手斩杀一名追随自己多年的家仆,还因此吓着了他的夫人。想来晋阳城中,已是ri见窘迫了,钟繇更早失了方寸!而前ri钟繇曾亲口与晋阳诸豪杰承诺,以一月为期,言我军必退,时间已过了大半,而我军逼围ri紧,关羽束手无策,主公可以屠城相迫,令城中缚刘备父子妻小出降,以保家族头颅,以此逼晋阳自乱!而刘备父子家小俱在城中,一旦晋阳城破,何愁换不回大公子?”
袁绍并不是只有袁谭一个儿子,还不是他喜欢的,若是舍了一个废物儿子而换得刘备的覆灭,审配自信袁绍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然而这样的话,他可不敢公然说出来,只不忘了拐着弯提醒袁绍,眼角扫了伏地的郭图一眼,他更不愿看到郭图能将功折罪!
郭图刚回,不知晋阳围城局势,心中却明白审配不将大公子袁谭放在眼里的,一时却不知如何是好,额上冷汗“涮”了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