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说……”王柔完全呆了,大喜大悲之下,竟至结结巴巴的,一时说不上一句话来,只是双眼中,满是欣喜之sè,连连长吐了几口气,双手剧颤不停。
“呵呵,叔优还有什么不明白了?”郭图一怔,微微一笑道。
“这,我,呵呵,我,我明白了!”王柔喃喃低语,缓缓的松了口气,双目一阖,轻轻的靠了下去,只余干瘦的胸口急剧的起伏着,汗水已然湿了一身。
郭图目瞪口呆,猛的站了起来,手指着王柔,暴跳如雷,厉声喝道:“你,你究竟做了什么!”满目的惊惶,无尽的绝望,郭图霎时却像老了十岁一般,花白的须发愈显得苍茫了起来,浑身上下空荡荡了,随着这一声暴喝,所有的力气,也一并的给抽空了,再无一丝剩余……
他终于是明白了!
若仅仅是王柔一人要为刘备父子尽忠,又何以至于惊吓成这个样子?
又何以至于,要向自己托付后事?难道主公就是一个滥杀的人吗?
可笑,可笑啊,可笑!
可笑自己居然满心欢喜的来劝说他,居然还当他是自己的知交好友……
颓然退后几步,郭图摇摇晃晃的,蹒跚着步子向门前摸去,哆嗦着手,拉着门栓,一下,两下,竟然拉之不动,低头一看,却是拉在了窗椽上!
“呵呵……”郭图两声惨笑,翻过身来,背靠着窗椽,漠然看着王柔,缓缓的坐倒了下去,坐到了冰凉的地面上,深深吐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王柔亦是呆了,他也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什么瞒得住他了,也再没了退路了,可是他却还是半点也动弹不得,定定的看着面无人sè的郭图坐在地上,却像是索命厉鬼一般,明明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却有着无尽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去来。
“咚咚咚!”一阵不疾不缓的敲门声,王柔缓缓的醒了过来,低头看了郭图一眼,郭图冷冷的一笑,看着那那扇门。
“咚咚咚!”门板再次响了起来。
王柔张了张口,却只感觉一阵口干舌燥,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王叔优大人,末将张郃奉公子之令前来,请大人移驾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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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阳。
城外,袁军大营。
“主公,钟繇使了禁足令,所有人等只能在家静候,一旦有发现私自在外行走,军士可以就地屠戳,我们的探子已经死了十几个,余下的人,除了晚上,再不能出来。”审配有些犹豫的,看着面沉似水的袁绍一眼,将最近的一份来自晋阳城的信报报了上去,除了钟繇的禁足令,就是死了多少个探子,除此之外,再无余物。
“再没有其他办法了?”袁绍微微皱眉,轻抚着有些发烫的额头,沉声道。
他不惧攻城,可是这种天气发动攻城战,对攻城方是一种灾难!冬天本不是出军的合适季节,然而若不是冬天,自己的行军也不会这般的隐蔽,成功的瞒骗并州所有人这么长时间。而且也就是这个冬天,刘备父子分处两地,一个受伤一个受制,公孙瓒又正与刘备父子呕气,一时不会反应过来,机会,一纵即逝!
审配摇了摇头,关羽善于治军,晋阳守军根本无懈可击。忽的想起一事,又向袁绍急道:“主公,刚接到寇略云中五原诸郡的鲜卑人来报,自朔方往东,沿途发现了大量冻累而死的战马,前后足有上千匹,都是并州jīng锐才有的上好战马!”
“嗯?”袁绍眼睛一亮,不自觉站了起来,“刘封没死?”
审配看了一旁满是失望之sè的沮授一眼,低着头道:“自朔方往东,所过诸县城,这连ri来都是许进不许出,是否是刘封亲自领兵还不知道,也可能是刘封的亲信张郃!”
“张郃?”袁绍不自觉的看了一旁默然不语的沮授一眼,又坐了下来。几ri前,沮授一直怂恿自己分出一军在沿途设伏,以备刘封的回援,这下看来,当时若是听从他的建议……
袁绍一代枭雄,说他畏惧刘封,自是不可能的,不过刘封年少却已威名广布,纵然袁绍再也怎么瞧不起出身卑微运气暴好的这个黄口小儿,却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刘封并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然而懊恼已是无用。
恨只恨当时诸将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主动请战的,而许攸又力陈方前天寒地冻,野外设伏不是一般士卒能受得了的,而且朔方距晋阳足有七八百里,天既大雪,山路崎岖,刘封一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雁门事变的消息,二就算刘封得到了消息也不太可能这么快就能赶回来,这样的大风雪,对他就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而且,只要郭图成功降取了西河,就算刘封回来了,也再于事无补。
再者,传闻刘封身受重伤死生不明,临近新年竟然还留在朔方不回晋阳,这又将这一层危险的可能xing大大的降了下去。
……
种种理由,让袁绍采取了许攸的大胆建议而不是沮授的稳妥起见。
幸好,许攸同时又建议由颜良亲率三千jīng骑火速奔袭西河,逼王柔就范,这一下,就看颜良了。
同时,袁绍却也深深的希望,刘封是真病得快死了,这一回领兵而来的,是那个张郃吧!虽然高览也曾数在自己面前大赞张郃勇武将略十倍于自己,然而自从听闻他在面对吕布时竟然惊惶失手,才致使刘封受伤,也正因此而让关羽下了狱,几乎打杀这件事时。这样的人,又淡出了袁绍的视力,再不足为虑了。
摇了摇头,驱散心中种种,袁绍冷冷盯着前面沙盘模拟的并冀地形图,沉声道:“若依行程,颜良该到了吧?”
审配看了沮授辛评一眼,道:“回主公,按行程,西河应已在大公子掌控中了。”
看着袁绍一脸yīn郁,审配识趣的挑着好听的话说。
沮授却摇了摇头,道:“主公,我以为,西河未必容易能拿下,主公当另谋出路!”
“这话怎么说?”袁绍心中不悦,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示,看了沮授一眼,道。
沮授却从中看到了不满,深吸一口气,躬身一揖,道:“主公,倘若公则真能劝得降王叔优,当不会到了此时还不与主公回报!且,刘备治并甚得民心,太原王氏亦受其大恩,仅凭公则一番口舌,授以来,必不能致服王叔优。”
辛评心中不悦,他郭图自来交好,yù要说话替他辩解,却想起主公现在已然心焦万分,自己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倘若惹恼了主公,可不是好耍了!
边上的许攸却已是手足冰凉了。当ri正是他的一番话让主公舍弃了沮授的建议,而今看来,沮授当初的稳妥却是必须的!现在,一切都只能指望于颜良了,倘若连颜良都出了闪失,主公征讨并州刹羽而归事小,自己这一生,怕是别想再出头了!
“颜良已飞奔西河,有高览为向导,刘封就是亲来,他千里奔驰,必然疲惫不堪,如何能挡得住颜良?”袁绍却不知是为何,自己竟不自觉的与沮授争辩了起来,在他心中,颜良是冀州第一大将,骁勇善战,所部又都是冀州jīng锐,没有任何理由会败给刘封的。何况,王柔那边虽然没有郭图与袁谭的好消息,却也没有他们的坏消息,至少说明,王柔还在观望中,只要颜良大军开到,王柔一介书生,无兵无将的,又如何挡得住?
沮授自然明白主公急切的需要来自西河的好消息,可是他却不能为了哄骗主公而耽误了大事,眼见许攸辛评几人俱都双目游离,明显是看出了问题却还在畏事不敢直陈,尽是在自己哄骗自己。沮授更不由的大是失望,恭恭敬敬的与袁绍躬身一揖,道:“主公,未虑胜,先虑败,此乃兵家万古不易之法则,眼下颜良所部还无声息,授请主公先准备退策,莫要因小失大!”
这一番话,却是逆着袁绍龙鳞往上批了,虽然明知主公会生气,甚至会暴跳如雷,沮授却不能不说了,形势,已经向并州这一边倾斜了!
大帐内突然静寂了起来,落针可闻。
沮授躬着身,静静的等待主公的发落。
许久,袁绍缓缓的道:“此事,再议吧!”略一顿,看了沮授满脸的失望之sè,袁绍青紫的脸上几下微微抖动,道:“则注,你去拟个条陈来。”
“诺!”沮授长长舒了口气,条陈其实早就有了,只是,不知道主公什么时候想听罢了,现在就算自己强行说出来,他也是听不进去了。
袁绍挥了挥手,众人躬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