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活的!别走脱了贼人!”司马朗从地上爬了起来,灰头土脸的,却不忘大声提醒道。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躲过去了,竟只是被挤倒在地,却没人理会他,头冠歪向一边,额头也给撞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满面。
郝勇看了僵立不倒的宴明一眼,咬了咬牙,手持战刀护在刘封身侧。
那两名弓手亦已张弓满圆,遥指刘封,却不敢开弦,亦不看向欺近身来的左慈老头。
“要死就快点,老头可来了!”左慈老头撇了撇嘴,走了上去,手中木棍在一个弓手头上不经意的敲了敲,摇了摇头,这人竟已死了。那弓手立扑倒地,又将另一人一并的拉倒,两支脱手飞出的长箭却在左慈老头的手中接了下来。
郝勇微微一怔,看着眼前这两女一男也是僵立不动,正要走上前去,刘封举剑拦住,沉声道:“shè死他们!”
那男子眼波微动,十几支箭矢穿胸而入,一阵子抽搐,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倒毙于地。郝勇倒吸一口凉气,额上冷汗“涮”了滴了下来。那两个女人早已死绝了,却还留着一个男人装死,专等别人上勾,这等心机!
一名侍卫跑了过来,替刘封将丢下的小弩,掷出去的取刃和湛庐剑鞘捡了起来,刘封却将手中湛庐宝剑一并交给了他,走向僵立不倒的宴明。
看着战势已定,司马朗松了口气,正了正衣冠,一拐一拐的向刘封走了过来,刘封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远处,惊恐四散的百姓伏地瑟瑟,只见着鲜血横飞,于这边的热闹却也没人敢去旁观的。
宴明双目圆睁,怒发冲冠,僵立不动,亦似未注意到刘封的到来一般,死死瞪视着眼前的这具无头的尸体,身下,鲜血依然沥沥不止,地上冲出了一条长长的溪流,远远的开了去。
轻轻的将那无头尸身推开,扶着宴明缓缓的躺倒,伸手扶住了那支还插在小腹上的铁杖,宴明眼波微动,尤仍不曾阖上。刘封鼻子一酸,不忍将这铁杖拔出,别过脸去,亦不敢看着宴明,咬着牙,轻声道:“宴明,你放心,你家的仇,我一定给你报,不管漠北横沙,天涯海角,我,绝不放过那个畜生!”
一缕腥红,从刘封的牙缝渗出,浓浓的,滚烫滚烫的,酸涩,腥苦,刘封喉头耸动,狠狠的咽了下去。
恍忽中,宴明的嘴角似着微微一裂,僵直的脸上缓缓松了下来,急聚的瞳孔缓缓散开,映着蓝天白云,便如蓝天白云一般的清澈、皎洁,更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展。
两年了,这个原本憨厚纯朴的北芒山猎户不曾有过一次开怀大笑,他甚至可以接连几天半个月不说一句话,只是闷着头将他的宣花大斧,双手大板斧一遍又一遍的擦试着,擦试得干干净净,明明亮亮的,就等着为父母妻儿报仇的那一天,却终于还是没有等到,就死在了他的职任上!
郝勇咬了咬牙,别过脸去,向身边的护卫轻声吩咐道:“把他们都收了,仔细看看有什么发现!”
左右领命退去,只留下几人随着郝勇护卫在侧。左慈老头意兴索然,晃了晃头,又闪一边去,很快就没了影子。郝勇等侍卫与左慈老头相熟,知他一向神龙露首不露尾的,又看着刘封垂头跪在宴明身旁,便也不来提醒他。
司马朗踉跄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刘封面前:“司马朗无能,竟让贼人混入难民中,请公子责罚!”
刘封手扶着宴明胸口那支致命的长箭,“喀嚓”一声扭断,放到一边,头也不抬一下,似着没听见司马朗的话一般。两名侍卫早抬着一副门板过来,轻轻的将宴明抬了起来,侧过身去,刘封伸手在宴明背后细细搜索,找到箭头,缓缓的拔了出来。
“把弟兄们都好好收起来,别让ri头晒了。”刘封痛声道,满是鲜血的双手缓缓的脱下了身上的长衫,轻轻的覆在宴明脸上,站起身来。
司马朗一脸的沉痛,仆跪在地,任头额上淌血带着热汗,红了半边脸也不敢擦试一下。
刘封一手抬着门板一角,与其他三名侍卫将宴明抬了起来,瞥了司马朗一眼,淡然道:“我又没说是你干的,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司马朗如雷轰顶,骇然定住,急的以头叩地:“朗有负公子重托,请公子重罚!”
刘封却已走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