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cāo冷眼旁观多时,心下微微一沉,对刘备投来求助的眼神视若未见,哈哈大笑道:“都是为国除贼,董贼迟早得于我等刀下受用,也不争着这一天两天的,某观天象,董卓灭门之ri就在近ri,呃,子义(鲍信字),若是你输了,绿珠,吾可要了!”
说着摇摇晃晃,闪到了袁绍近前,正将他拦住了。
济北相鲍信先是一怔,这个阿瞒什么时候学会观天象了?不过他曹cāo最是相得,也素来敬服曹cāo才智,随即便已明白了曹cāo的心思,哈哈大笑道:“孟德无赖,董卓破灭在即,人所共知的画,你偏要寻这藉口来诓我家绿珠!”
众人先是云里雾里的不明白他们两位突然插出这一段,又是打了什么哑谜,虽然看曹阿瞒怎么也不像是真醉的样子,又是想做这烂好人了!熟悉他的人却也禁不住的乱想,这小儿八成是真看上了鲍信家的歌伎了吧,借这机会欺负鲍子义这老实人?不禁为之失笑。
“想是这位绿珠小姐国sè天香,竟是让孟德念念不忘了?”刘备暗松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笑道。在会盟之前,他跟曹cāo也只打过几个照面,并不相熟,不过曹cāo的为人禀xing他却不怀疑,总算曹cāo够意思,临了帮了自己一把。
“确是国sè!”说着这话,曹cāo两眼放光,“若是玄德见了,只怕便要迈不动路子了!”说罢,曹cāo故作神秘的一顿,嘿嘿笑道:“只是此女已是某私有,玄德却只能看,可动不得!”
曹cāo的心思众人非是不明白,却也一时让他这话给逗笑了出来。其实像曹cāo袁绍鲍信等人,自小相熟,狎伎同乐本是寻常事,便是如此军营重地,说起儿时穿开裆裤时的趣事,也是形象全无,一个个没了人前一方干吏的威严,俱都回复到了当年纨绔恶少的模样。
袁绍却还铁青着脸,一字不发。
众人大是尴尬,便也收起笑声来。王匡更是冷汗汵汵,暗里只一个劲的问候公孙瓒家的女xing亲属来,自己本只是诉诉苦,让他这么一搞,倒像是借机在拆袁绍的台一般,再借他一个豹子胆他也不敢!
刘备无奈的摇了摇头,向袁绍躬身一揖,诚恳的道:“伯珪古道直肠,素来说话直冲,惟有忠心为国坚定不移的。还请袁公看在社稷轮丧,主上蒙尘,先莫要与他一般见识才是!”
乔瑁扭着胖得流油的粗脖子冷哼一声,正要说出言讥讽,袁绍淡淡的道:“玄德过虑的,绍岂是那等不分轻重之辈!”
说罢,袁绍又是轻轻的一叹,道:“袁某与董卓又哪有私怨,眼下相视为仇,置我嫡亲叔父于险地,难道竟是为我袁家不成!”
刘备微微有些尴尬,微微一叹道:“次阳公海内人望,便以董卓之残暴,想亦不敢为难次阳公!只是朝中诸大臣,怕是不免受董贼之难了,如何进军,我等还得细作畴划,万不可因小失大,害了朝中诸公!”
袁绍脸sè略略好转,微微点了点头。
曹cāo眼睛一亮,笑道:“cāo往ri拜会卢植老大人时,曾听卢老大人怅言:平生门徒遍布天下,却惟有公孙伯珪跟你刘玄德可堪重任,能济大事,只是这二位从来都是只好狗马美衣服,不爱读书,未免折了老大人门楣了!”
他这一番话半是以卢植的口吻说话,半是自己的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刘备亦是莞尔:“笑道,备少时顽劣,倒是让孟德笑话了。”
刘备父亲早逝,孤儿寡母的三餐难济,哪有什么机会“顽劣”的。只是chéngrén后外出游学,有条件了难免会有胡闹的时候,而公孙瓒年少时更是远近有名的美少年,家里又有几个闲钱,虽是庶出,倒也不曾短了他的花差,是以两人虽然一个锋芒毕露xing如烈火,一内敛深沉喜怒不形于sè,却是天生的能搭上一块去,当年两人没少在一起干荒唐事的,当年在卢植门下时,严整刚正的卢植大是摇头,虽是看好他二人,却从未给过他们好脸sè看的。
“哈哈!”袁绍亦是大笑了起来,仿佛多ri沉闷已在心中一扫而空了一般,“斗鸡走狗,我不及阿瞒多矣,却不知玄德手段如何?可得与阿瞒好生承承!”
曹cāo深不可测的双眸里闪过一缕清波,心下一宽,又多了几分愁闷,与刘备对视了一眼,相视大笑了起来。
似是一场消弥于无形了,众人重又开宴,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不多时,各自借口酒意上涌,纷纷退了出来,各回各自军帐。
chūn风拂面,曹cāo迷离的双眼徒了jīng亮,望着刘备的身影,许久,轻轻的一叹。
隐约中,大帐内传来一声沉闷的金属斫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