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先生,刘封可否请你帮一个忙?”收起心中那些可笑的不忍,刘封向卫固道。虽则他此时是安邑城的主人,除非他想破罐子破摔了做个土匪霸王,否则对河东乃至司隶根深蒂固与各大世家豪门盘根错节的卫家都必须得保持必要的尊重,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尊重。
“公子但请吩咐。”卫固躬身一礼,谦然道。面对于强横的州郡长官,以卫家的势力自不必畏惧于他,但这种能忍能屈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尤其的,刘封眼下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其表现出来的心计更令卫固胆颤不已。脸上的恭谨半是出于敬服,亦有大半是出于畏惧。只是这种恭谨的态度让一旁静观的河东诸世家子心惊不已,须知河东卫氏富甲司隶,半个河东之主也做得了。
刘封却只对卫固点了点头,坦然的接受了卫固的施礼:“安邑城药铺大半是卫氏私产,刘封想先盘下来,一应药物先任我取用,待得事后再做统计,财物粮帛,该值多少刘封再行偿还与卫氏,如何?”
“呃?”卫固有些惊讶,初时还只当刘封要提出什么要求,却哪想只是要买药,“些许药物,公子但要用,只管取去,若言‘偿还’二字,便是小看我卫家的。”
刘封也不推辞,点了点头道:“如此,刘封多谢卫先生了!”
“幽冀大军乃是仁义之师,为朱虚侯做些什么都是份内之事,我等自是义不容辞!”卫固躬身一礼,又看着盛满金香的水酒吃食,小心的道,“公子,安邑父老略表心意,万勿推辞!”
…………
庐江。
一个儒袍俊秀公子手抚长琴,“当”一道清音顿止,洒然笑道:“承泽素有英雄之志,又慷慨大度,一ri龙归大海,云动九天自不待言。”
首席一个中年儒者微微一笑,身前几案上摆着一张楠木棋盘,却是自己在动手,轻呡了一口香醇:“当ri我儿南归时,刘承泽曾有意相邀,我儿眼下可是有意北上了?
车五平六!”
后面的话却是对着棋盘上语。
俊秀公子却只是摇了摇头,脸上没有半丝波动,微微一笑道:“父亲何必戏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孙叔父先败于吕布手中,袁本初又裹足不前,曹孟德独木难支,惟有承泽却是连战皆捷,岂能长久?且承泽身非豪门,一ri之间,骤得富贵,周围眼红的多的是,只需一着不慎,便要满盘皆输,
马二进三!”
“我儿不看好刘玄德父子?”中年儒者收手停住,微微诧异的道。
“冀、并远在千里之外,刘家父子素无根基,儿子如何敢只身北上?且儿子若是去了,一旦家中有事,儿子如何能赶得急?”说到这里,俊秀公子剑眉一扬,微微笑道:“天下英雄,非他一家,儿纵然看好他,家中自有富贵,何必舍近而求远!”
“刘玄德与关云长张益德结为兄弟,此二子俱是粗鲁寒门子弟,俱有万夫不当之勇,难以下人,刘承泽视田元皓如师如父,待钟元常如兄,此二子俱是国士无双……”中年儒者似笑非笑的看着爱子,一一解释着,“我儿是不想屈于人下,束手束足不得舒展吧?”
那俊秀公子却只是微微一笑,半点也不因自己心事被揭而不安:“父亲说的,亦有道理。”
中年儒者哈哈大笑,似着这样和洽似友的一对父子,却是天下少有了:“袁本初裹足不前,我儿可有法子助他一程?
车六进四!”
“袁本初之所以束手于酸枣不得前进,不是他不想建功立业,只是不敢动手罢了。要让袁本初发兵,只看董卓怎么做了。”
“哦?我儿且细与为父说来。”中年儒者面露微笑,手抚长须满是欣喜之sè。
“当ri袁本初剪除宦官,功高天下,本该大展拳脚做一番事业,却让董卓半路杀出捡了个便宜,最后被逼而愤然逃离洛阳,若论天下间最恨董卓的,只怕非他袁本初莫属了。至于他裹足不前,只是于袁氏一族尽在洛阳拘于董卓手中,投鼠忌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