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她问。
“什么都没有想。”清珣回答她,“风雨飘摇一叶舟,我现在站在这里,眼里所能看见的不过方圆数千里,这数千里之外呢?妖界山河纵横也有城镇林立,但如果北隅之缝不补上,妖界就永远无法恢复正常。六界之间各有法度,妖与魔毗邻,却不得擅加干涉,一旦魔域打破这个平衡,妖族便有灭顶之灾。”
“当初将齐宴打入魔域并将整个魔域封印,让其在自己的疆土里独自为政,所担心的便是魔气几乎能干扰所有种族的理智,使其狂心大发,征战不停。当年弥初在时尚有些约束力,可惜……”
“现在可惜有什么用。”红绡把自己沾满口水的头发从怀中婴孩的嘴边移开,“有因有果,有始有终,你们造的孽你们自己担着,怨不得任何人。”
“我知道……”清珣的话听上去如同一声长叹,“两条命换来数百年的平静,我从不曾因此后悔过,只是回想起来难免感慨,倘若他们两个还活着,倘若他们从不曾相遇相知,那又该是怎样的一副盛世画卷啊……”
白绫与龙霁月是从驻世井入的妖界,驻世井中总共设有十八道结界,几乎能将所有人阻隔在妖界之外,除了驻世井,妖界与人间最常行走的是泊河与凤凰山,泊河远在极北,凤凰山的通道又被恭楚截断,要想尽快赶往妖界救回阮提云,被洛家看管的驻世井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驻世井中的十八道结界都是清珣设下的,当然没有一道是针对白绫的,倒是龙霁月一路磕磕绊绊,玉笛上蒙了灰又沾了水,被雷劈过一遭又在火里烤了一烤,整个儿的看不出原本碧翠的颜色了。
龙霁月在驻世井中遭劫的时候,白绫便抱着剑倚在一旁看他,那些结界虽不友好,但也没有强大到能伤了龙霁月的程度。就像龙霁月自己说的那样,他相当的厉害,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他在狭小的空间里能只靠玉笛防身,身姿矫健灵活,即便结界变幻难缠却始终静若深潭止水。
当他破开最后一重结界的时候,忽然脚下失重,白绫似乎习惯了般仍是抱着剑直直的往下坠落,倒是从未来过妖界的龙霁月,显的有点促手不及。
从驻世井出来便是妖界北隅,魔氛浓厚,妖魅横行,连原本水镜清明的无邪谷此刻也有些阴晦,白绫与龙霁月先后掉进水流里,银白色的龙子瞬间化作原形,将不谙水性的易师抱在两爪之间,白绫盘腿凌空坐起来,拿手去扯龙霁月的长须。
“要不你就保持这样,虽然目标有点大,但感觉速度会很快。而且你要是飞在天上,视野会宽阔很多,说不定一眼便能找到恭楚了……”
白绫的话尚未说完,龙霁月已经无奈的重新化成了人形,他怀里抱着刚从水潭里捞出来的小易师,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水。
“我想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妖界北隅向来是傀儡族的栖息地。傀儡族即便是在妖界里也被惧怕和孤立着,他们没有灵魂,却成了妖形,吞噬过无数的生命,除了极少数有缘得遇天下至善之人,其它的都多多少少背负一城人命。
傀儡族人数稀少,却兼具妖身魔形,能在与魔域最接近的地方长期生存,他们的领地上布满傀儡丝,稍有触动便能察觉。如果是普通妖类鬼魅或者凡人,在触及傀儡丝的瞬间便会被切肌断骨散为残肢,而白绫和龙霁月虽然现在还四肢健全无病无灾,但也惊动了与傀儡丝相护牵引的傀儡们。
所以,当白绫从龙霁月怀里向下看去的时候,无数的傀儡丝正从岸边灵蛇般窜过来,四个一模一样的傀儡娃娃笑眯眯的瞧着他们。
那四个傀儡娃娃都生得异常可爱,秀气伶俐,一身红褂子,举手投足里都有股稚气,其中一个开口,其他便跟着附和,还有些奶声奶气的,如果看不见她们脚下的草丛里掩盖着的累累白骨,还真当她们是普普通通的小女孩了。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她们一同歪着头问,手上的关节处缠着血迹干涸的傀儡丝,寒气凛凛,杀意沸腾,“闯进我们的领地可是会死的呢。”
“是么,”白绫轻飘飘的从龙霁月的怀中跳下来,仿佛乘着风般落到其中一个傀儡娃娃的面前,“我不出剑,不用易术,再让你三招,你要是能杀了我,我就自认倒霉;你若杀不了我,便带我们去见恭楚,如何?”
“见族长?”那傀儡娃娃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族长不喜欢被人打搅,二福去了会被切成一片一片的。”
“我不需要你把我带到她面前,只要远远地能让我看见她就好了,”白绫故意将手指割破送到傀儡娃娃的面前,“你们可以四个一起上,不需要压抑杀人的冲动哦。”
白绫话音未落,便被围进了罗网中,四个小傀儡的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白绫张开双臂如同展翅踏雪的白鸿,瞬间现出叠叠人影,快的几乎消失在视野中,也只一刹那,她便一手提着一个嘟着嘴不满的在空气中乱蹬脚的小傀儡,满脸都是得意的笑容,“愿赌服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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