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宝钞飞落的一瞬间,也不曾动一动眼皮。
请帖里夹带的东西,他自然早已知晓,但知晓是知晓,说不说却是另一回事儿了。
“老爷,那这请帖……”
“退回去,如数退回去!”蒋骥挥舞着手臂,愤恨地说,“这等阿谀之举也能做得出来,真是白白吃了太祖爷赏下的官俸!真不知道这些蠹虫,到底是如何搜刮民脂民膏的!”
“那明天的宴会……”蒋安继续请示。
“我不去!”果然,蒋骥愤愤地坐回了原处,一甩衣袖,恨声道,“他们能敲骨吸髓,本官是断然干不出来的!看来这义乌县,还真是藏污纳垢,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听得蒋骥吩咐,蒋安恭敬地应了一个“是”字。将地上散落的宝钞收拾干净,又站了一会儿,见蒋骥不再有旁的吩咐了,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外头,可还有人等着他的回信呢。
“蒋兄弟,事情怎么样?”站在离知县居住的房舍不远处,一个阴影之中,传出轻问。
“嗨,还能怎样?”蒋安不屑地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我家老爷,是个迂腐顽固之辈。这些东西,向来都是不肯收的。刚刚还大发雷霆,说要好好整肃一番呢!我跟了他十几年的光景,一点儿实惠都没有捞到过。若不是还盼着他能当个一官半职,小爷早就翻了!”
“呵,看起来,蒋兄弟和吴某,是一路人啊!”黑暗中,吴启墨咧嘴笑着,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颇有些骇人。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蒋安不自觉地将手摸向衣服里的夹层暗袋,那里,放着吴启墨给他的银子。真金白银,五十两的银锭子。不得不说,比起拉拢蒋骥时的手段,明显在拉拢蒋安时,用得是更大的手笔。但看他那一脸的猴急便知道,这样的拉拢,无疑是很有效果的,“吴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见二爷呢?”
“二爷何等身份?”吴启墨故意拿大,“想当初,陈大人在位的时候。逢年过节,还要变着花样的,去给陈家准备年货,哄着陈家的族长开心呢。你们这大老爷可好,二爷的请柬都送到手边儿了,愣是给退回来,这可让二爷,很没面子啊。”
“这个……”蒋安眼睛一转,好话立马涌上了舌尖,“还不是我家老爷不懂人情世故吗?吴捕头,您大人大量,别跟他计较吧。不过,话说回来,小的跟他,可不是一路的人物。小的知道什么叫尊卑高下,二爷若是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定效劳。”
“嗯,你倒是个得用的。”吴捕头点了点头,很满意的样子。
刚刚陈永庆特意来了县衙,除了看看蒋骥到底收不收请帖之外,另一个更为重要的事情,就是瞧瞧蒋骥身边儿的人,能不能买过来,为己所用。
现今的形势,明显是一片大好。
蒋骥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长随给卖了个干净。
“跟我走吧,我尽量帮你引荐。不过,二爷见不见你,可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