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微微一怔，旋即点头道：

“不错。”

纪灵又问道：“可是你为何要与曹阿瞒联手，为何又要放弃问鼎天下？”

听到“问鼎天下”的时候，梁啸平静的面容有了一丝波动，但就算是这一瞬间的变化，似乎也被纪灵锐利的双目捕捉过去。纪灵的嘴角突然多了丝居高临下的戏谑：

“若是你的答案不能令我满意，便休想从大军中抽身而退。”

梁啸哂笑：“曹操乃是当世英雄，没放弃。不知这样的答案将军满意吗？”

纪灵的脸色顿时弥漫了些许煞气：

“你竟说曹操是英雄，那我袁……我主仲家天子又是如何呢？”

梁啸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似乎对纪灵提的问题感到不可思议。

“袁术——？就他？虽然说不上是酒囊饭袋，但心比天高，自家的本事却跟不上自己的野心，最终与天下人为敌，除了死路一条，便绝无生还的可能。”

纪灵面带怒色，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几点，梁啸只要再说一句话，纪灵似乎就会爆发。

“除了死路一条，便绝无生还的可能……奉翔怎么知道死路不是生路？”

在纪灵的愤怒爆发之前，竟然又神奇地恢复了平静，不能不让梁啸暗暗称奇，这纪灵向来暴躁，怎地今天却有如此的涵养？

“眼下袁术困守寿春，兵少粮尽，便是死路。死路便是死路，又怎可变成生路？”

纪灵并不回答，反而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梁啸注视着纪灵，突然觉得这也是个有趣的人，虽然不符合通常武将的作风，但平心而论，性格张狂，合梁啸的胃口。

在梁啸看来，凡是能在众人面前哈哈大笑的人，便是英雄们所必备的前提。

英雄不单单是悲情的，苦逼的，更是率性洒脱的，狂妄自大的。

似刘备那样整天擦眼泪的，只能成为枭雄，不能成为英雄。

“纪灵将军，梁啸要见见庐江乔氏，跟乔老说说话，请放行。”

对于梁啸近乎命令的语气，纪灵并不见愤怒，反而是微微一愣，接着便道：

“你可知道，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跟我说话了。”

梁啸并不能从中听出什么端倪，只是冷笑道：

“梁啸说话向来如此。”

纪灵又是一愣，接着一拍大腿：

“好！好一个梁啸，合我的胃口！你如今乃是白身，日后跟随于我，建功立业如何？”

这个问题，梁啸想也不用想就给出了答案：

“不可能。”

但纪灵显然不肯轻易放弃：

“为何？难道如今我车骑大将军的地位，竟比不上曹昂那小子？”

梁啸看了纪灵一眼，突然叹了口气：

“不独是你纪灵将军，你的主子袁术也命不久矣，淮南现在就是个坟场，梁啸还有大好的一条性命，难道也要一同葬送吗？”

纪灵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嘿嘿笑道：

“若是我大成不灭，我主平安无事，基业仍在，又当如何？”

梁啸略感意外，不知道纪灵为何对袁术有如此的信心，但若是纪灵这家伙果真不死，倒是值得一会的人物。

“若是如此，你我倒可以做个朋友。”

听着梁啸云淡风轻的语气，纪灵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有趣！我认了你这个朋友，梁啸！”

梁啸心中已是为纪灵的啰嗦有些不耐，再次说道：

“我要见见庐江乔氏，将军快放行吧。”

“庐江乔氏？你说的可是故汉太尉乔玄一家？”

“是。”

梁啸也没注意纪灵的言辞，但乔烟说庐江乔氏仅此一家，梁啸又何须记得那么多。

“你二人带梁兄弟去乔太尉处，休得延误！”

两名亲兵来为梁啸引路，纪灵仍是在原地观望着梁啸的背影，捻着胡须喃喃自语道：

“他说没有放弃问鼎天下，难道接近曹阿瞒，只是为了获取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