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凌霄不说话,凌月婵以为自己说到点子上了,继续循循善诱道:“就算是妹妹我进了宫,那也是怎么都越不过姐姐你的,但是我却可以帮姐姐你稳固恩宠。到时,只要我们姐妹一心,整个后宫,岂不都是咱们的天下!”
这凌月婵的胆子和野心还真是不小!青雾听到这里也是一惊。从两人争执到现在,凌霄都没有让她出去,而凌月婵身边还有一个朱莲在,她也不放心留凌霄一个人在这里,所以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凌霄突然道:“青雾,去取我的墨来。”
取墨?而且还不是笔墨。青雾一愣,不明所以,但是丝毫不敢耽误功夫,很快就到隔间的书桌上,取了一个砚台过来,手脚麻利地研出了浓稠得宜的墨汁。
“小主,墨已取到。”青雾将研好的墨呈给凌霄。
凌霄也不管自己白皙的手是否会被砚台弄污,直接取了过来,并慢慢走至窗前,将开着的纱窗推得更起一些。
凌月婵也很是莫名其妙,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继续看看,她到底想做甚。
“哗——”
凌月婵目瞪口呆,凌霄竟然把手中的墨汁一下子泼了出去,就泼在窗外的一片翠玉竹上。原本碧绿凝萃的竹子,投下一片清凉,风吹过更是清香悠远,意境幽深。
而此刻,那些被泼到墨汁的竹子,赫然是点点斑污,竟隐然有湘妃竹之态。随着阵阵摇曳,传来一股浓郁的墨香,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妹妹,你看,这不就是湘妃竹么?眼前不就是你所要追求的么?”凌霄一改之前的怒色,神色变换得令人咋舌,“眼前之景,可是比你那张画上的要有感觉得多,不仅有画,而且还有香,比那死物可是生动形象多了。”
说着,步步靠近凌月婵,抬起手中已然空了的、一角还滴着墨汁的砚台,凑到她面前,笑道:“这,可是江南进贡的最上等的檀芸墨呢,闻闻。啧啧,味道多好啊,皇上平日批阅奏章、写字什么的,都是用的这个呢。而且啊,他最喜欢的就是我研的墨。”
凌霄被特许进出御书房,有一次她帮风煜祺研磨。风煜祺看着她的样子,左手稍稍拂着右边的长袖,右手则用两指优雅地捏住墨块,慢慢地打着圈儿在砚台里研磨,逐渐便有漆黑的墨汁慢慢淌出,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我自登基,一心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私心里也想着做一个如开国太祖那般的绝世明君。但看到凌霄这般,红袖添香,一时之间,竟是慨叹万千,直欲如此终老,也未尝不可。便是做个昏君,又何妨?”
当时凌霄好一番嗔怪,“你若是昏君,那我岂不成了祸国红颜,为天下人所诟骂?”
想起这些,风煜祺都好一阵子没来后宫了呢,想来,这明君着实不是好当的。
一时之间,倒有些恍惚了,醒过神来,凌霄看着凌月婵嫉妒的脸,道:“其实,它们不过就是普通的斑竹罢了,甚至因长了斑点而丑陋不堪,哪里及得上普通翠竹的雅致。就如同美人儿,脸上长了斑斑点点,还能好看得了吗?”
“就像月婵你的脸,你说,若是有一天,长满了斑点……”说着,修长的手指还轻轻抚上凌月婵白皙娇嫩的脸颊,只是被她一偏头便躲过了。凌霄也不以为意,继续道:“你可知为何斑竹被称为湘妃竹吗?”
“那是湘妃品行高绝,为舜帝所泣,才会泪洒斑竹,一直都为人所称道。”凌月婵也不算是胸无点墨,骄傲地回答道,那神气,就像是她做了多么高洁的事情似的。
凌霄满意地笑了,拍了拍手,却道:“妹妹,二位湘妃的传说固然美丽,可是毕竟年代久远,我倒真不是很关心,更不知其中过程到底是否如传言那般。不过,我就知道一点,这湘妃竹,可是用泪水染就的呢,而且起因是——舜帝之死,至于二妃的结局似乎也并不甚美。真不知道,妹妹此举,到底是何意图?”
这,这是怎么回事。凌月婵一下子呆了,不知道事情怎么陡然变成了现在这样,明明是一张好牌,怎么会?不过她也知道,她要是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岂不就成了诅咒圣上?这可是大罪,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明明,明明都打算好的。
正惶恐之际,身边的朱莲忽然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声地,几乎是用嘴型说了两个字:“夫人。”
朱莲说的“夫人”当然不会是沈慕柔,而是凌月婵的亲娘,绮罗。这时经得朱莲提醒,月婵立刻就想起了进京前娘亲交代的话。
“我看凌霄那个小贱人,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柔善,婵儿你可得小心被她诈了。有一点,你给我牢牢记住了,那就是,沈慕柔绝对绝对是她的死穴!只要抓住这一点,那你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至少能让她投鼠忌器,不敢拿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