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有纸条偷偷塞过来。
何县令惊堂木又一拍,低头说道“听谁说的,从实招来,流言不能成证词,传播流言的等同污蔑!”
那妇人眼珠一转,见糊弄不过去,赶紧变招:“大老爷明察,我们也并非传播流言,那接生婆是实实在在的说了,她有天晚上被人请去给杜娘子看过病。”
“什……什么病?”纸条还没传来,何县令于是接了句。
“禀大老爷,接生婆出门接生还能看什么病?”
何县令又扫了一眼人群。那妇人最耐不得这样的沉默,那就意味着县令又在想着驳斥她的招。
果然,何县令又低下头,似盯着她说道:“接生婆出门有很多可能,或者她只是去串门,或者是别人请错了,又或者她是被人唆使的……总之没有接生婆亲自作证,这就是不可信的流言,你们就是污蔑!”
“可是接生婆被灭口了啊!”
何县令又翻了翻几张纸条,醒木一拍:“谁灭口的,你灭的?来人,给我将这干凶犯拉出去先打二十大板再审!“
“冤枉啊,大老爷明察,那接生婆不是我灭口的啊,是杜媒婆!”
何县令赶紧接过递来的纸条,再拍醒木:“你怎么知道是杜媒婆,你看见了吗?在哪里灭口的,尸首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到官府举报?分明就是信口雌黄,乱传谣言,小的们给我打!”
那一干跪着的闹事者吓得瑟瑟发抖,他们没想到这个平日稀里糊涂的结巴大人,今天审案怎么就这么口若悬河,丝毫不结,而且还步步紧逼,气势迫人。
几人正在懊恼着,今日算栽了,不料这时就听一个声音响起:
“慢着!”
沈笴手持一把折扇,悠悠闲闲的晃过来:“何大人这是长本事了啊!案子还没审清楚就要打人,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何县令赶紧绕过桌子,作揖打躬的将沈笴往桌前让:“下官,见……见过世子,您请……您请,这些刁……刁民,没凭……没据,诬陷好……好人!”
这时刚才旁边写纸条的花小娘恨不能走上去踢他两脚:那世子还不是王爷呢,怎么就怕成那样,凭什么给他面子?
沈笴走到桌边,折扇扒了扒那几张宣纸:“恩,这个师爷不错!”
接着抬起头望着还弯着腰的何县令说道:“我来说句公道话,这百姓没证据证明杜娘子是伤风败俗,买凶灭口,但婚嫁坊也没证据洗脱这些嫌疑啊,这事各说各有理,自是扯不清白。
可是,这杜娘子不能出门是事实啊,这坐月子的人啊就是不禁风,县令大人可要交代人看好了,别让她到处乱窜,到时给沐风城百姓带来晦气。要知道,这坐月子的人一月之内是不能进别人家门的。”
陆纹听得火冒三丈,就要冲出去找沈笴理论,花小娘一把扯住了她,摇了摇手,自己则轻移碎步,来到沈笴面前,盈盈一礼:“民女花争艳见过沈世子!”
“你就是那师爷吧?你躲在后面不挺好的吗?出来干什么?”沈笴上下打量着这女子。
“陪世子爷唠唠嗑啊,你瞧何县令那舌头,比石磙还大,哪能陪您呢?
旁边的衙役们捂嘴偷笑,何结巴瞪大双眼:这什么女子,居然敢当面贬损本县令?!
“小娘子要唠,陪本世子到府上去唠如何?或者,本世子陪你到酒肆去唠?这公堂之上,你和本世子如何能唠得尽兴。”沈笴奸笑着。
“哦,原来这是公堂啊,我看世子爷在这家长里短的,一时竟忘了,既然这样,咱们就还是把它还给何县令吧!”
底下那一干人等原来还在关注杜云倾的案子,如今被这沈笴和花小娘子一掺和,马上又兴致勃勃的看起了两人的好戏。
沈笴终于知道了这花小娘子的意图,原来是讽刺他,给何结巴帮忙来了,于是沉下脸说道:“好个不守规矩的小娘子,这公堂之上是你一个身份低贱的妇道人家所能掺和的吗?给我滚开!”
“您齐越王府响当当的世子爷,这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你可是代表的王府,代表的王爷,怎么能说出这么粗俗的话,做出这种浑闹公堂的事呢?何县令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这是存心要砸朝廷的场子的啊?”花争艳不慌不忙,不恼不躁的说道。
沈笴眼珠子一转:“我砸什么场子了?我不过是为民请命,要求官府敦促伤风败俗的婚嫁坊退回大家的银子,撕毁登记册,关闭婚嫁坊罢了!”
“谁要关闭婚嫁坊?婚嫁坊关闭了,我到哪里给王爷请媒去?”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大家回头一看,只见武陵王府老太妃在两个侍婢的搀扶下,一脸盛气的进入了临时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