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酋豪既已掌得全局,却为何还这般畏首畏尾?如此作为岂是能成大事之人?如今寝宫内外皆已是被你围住,想必整个柯洛倮姆也已是在你的掌控之下了吧!既如此,酋豪难道还怕本宫是会遁地跑了不成?……若是酋豪执意不肯,那本宫也无有能耐于此境况之下安心执笔,其笔迹自然也就会漏洞百出。此间理论,还望酋豪明断!”
天玑夫人现出一副全然无可商议的态势。摩雅邪见状,亦是踟蹰细想了一番,最后想来天玑此言说得也有些道理。而且毕竟此举也无伤大雅,又何必与她再纠结于这些个琐事?
“也罢,本豪遵命便是!……不过,夫人也需先将金杖取来!”
天玑夫人闻言亦是惊得一跳,要说这金仗乃是夜郎王权之物,金贵无比,又岂能轻易予人?此物名曰金仗,实为硬木外裹上一层金衣。而这一层金衣由于极薄,因此作为夜郎祭祀通神之法器,自是要妥善加以保管的!
(科普:三星堆2号祭祀坑中曾经出土过“黄金权杖”)
“金仗如今乃供奉于宗庙,此物极为贵重,若是来回奔波只恐受损。如今本宫既已答应禅让于酋豪,那么金杖自当是于大典之时一并奉上!况且,金仗如今于酋豪而言却又有何益处?难道酋豪不曾闻得‘长木裹金而亡’之理?良木虽得裹金而显贵,却也不过是一件亡物罢了。既如此,酋豪却又何必是执念于此?!”
摩雅邪细细思量,要说天玑这一番言语,确也是极有道理!说到底,那物件终究不过是个死物罢了,又如何能比得上日达木基的“亲笔”逊位之诏?
“好吧!那本豪便在殿外恭候佳音!夫人若是还耍着什么心思,届时可休怪本豪不丑言在先。如今便是日达木基,亦护不得尔等周全!”
摩雅邪撇了撇嘴,示意众人退到殿外。但暗伏于殿外的弓弩手却是愈加戒备。摩雅邪早已是做了盘算,只待其一声令下,便会是万箭齐发,而殿内勿论他们躲于何处,都将难留性命!
天玑夫人当着摩雅邪的面移到门前,往四处张望了一番,又将寝殿大门闭上。而摩雅邪则是死死盯着掩门的天玑,并是在大门即将闭合的一刹那又大声喝道:
“记住!本豪只许你一炷香的时间!”
天玑夫人不置可否,将门紧闭之后,武维义和墨翟从屏风后是立即跑了出来,四人围在武益纳的床前。
墨翟叹道:
“兄长……方才理应是有时机的,以我三人之能,定当可当众擒住此贼!兄长却始终是无动于衷,不知为何?”
武维义皱起眉头,与墨翟是解释言道:
“哎,贤弟有所不料!你我二人本是隐于暗处,若是当场现行,岂不正好坐实了暗害日达木基之实?况且,即便是当场擒得摩雅邪又能如何?摩雅邪既行此险事,那必已是抱有必死之心。他不惧死,我等又如何能够以死惧之?届时只怕非但是要陷夫人与王子不义,而且充极量也不过是鱼死网破而已……”
天玑夫人闻言,不禁是点头赞许道:
“武先生果然洞若观火!方才未曾动手是极正确的,其实,本宫早已是于此殿之内留出一条暗道,可直通宫外。摩雅邪狼子野心久矣,此暗道正是为他所设,今日正当用处!”
天玑夫人一边说着话,又一边是在武益纳所卧榻的另一侧掀起一扇门盖,并缓缓的竟是露出一道暗门来,而暗门背面又挂有一物,天玑夫人伸手将其取下,竟是露出一节金仗来。其形制却是酷似一竹节!
武维义见得此物,不禁是大吃一惊,心中暗自奇道:
“金竹夜郎!”
原来,夜郎国盛产罗汉竹,百姓又多信奉竹王,权杖为竹杖外裹了一层金皮,这倒也是正常。但武维义此前也曾经听说过,根据彝文的相关记载,夜郎的最后一个王朝,便是这“金竹夜郎”!因此,如今亲眼见得此物,武维义便是瞬间明白了这“金竹”二字,却究竟是何意味!
但见这竹形金杖约一米左右,金衣外还雕印有箭串鱼鸟的图纹!顶处一颗亮晶晶绿油油的绿松石格外耀眼,两边各悬着一条金色绶带,印有夜郎象形:
“竹王多德,受命于天!”
天玑夫人将竹杖仔细端详一阵,随后将其是一并交予武多同,并是与之说道:
“此乃夜郎传国权杖,二殿下务必留好,万不可遗失!”
武多同不敢伸手去接,竟是有些支吾着言道:
“母后,此时传杖,甚为不妥!待一并出去之后,再做计较不迟!”
但见天玑夫人却是急忙摇头言道:
“小君既能将摩雅邪骗出殿外,那便自有法子跟来,二殿下不必过于担忧。尔等出去之后,务必是要向诸部告发摩雅邪之罪状,夜郎诸部闻讯,定会支援于你!”
武多同闻言大喜,说道:
“原来母后早已是备有退路,既如此,孩儿这便背着父王一起遁走!”
岂料天玑夫人却又是一阵摇头,并是怒道:
“殿下快走!来不及了!且将你父王置于此地,有小君在此,谅他们也不敢动弹!……快走快走!”
武多同不禁大吃一惊,而武维义和墨翟也是没有想到,皆是惊语道:
“为……为何?”
只见天玑夫人又是坚定言道:
“莫要多问,一切便依小君所言行事即可!如今唯有此一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