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感觉另一个人就在他附近,而且那个人很有可能是柴胜。柴胜掉落在上城的石梯上,并没有死,而且他给的人感觉是别人不曾有的,明凯在风雪中紧咬牙关,尽量不让自己的牙关打颤。如果柯智治看到他,定然要说他怯战,他没有说错,明凯心底也确实有些怯战。他从攻城战打到守城战,大大小小了打了十多仗,亲眼目睹着一个个同袍死在身边,历经千辛万苦才熬到百夫长,他如何能不怯战?
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但感觉着那个敌人似乎也没有动,明凯越加的感到寒冷了,他也会冷吧。这种冷会冻死人,如果不动,死得更快,可动了,就会给对方可乘之机。明凯的神经越发的紧绷了,渐渐的,他脸上露出焦急之色,明凯也猛然醒悟自己如果不动就等于死,他对自己有信心,更不想看到暴风雪后石梯上和石梯下站着两具冰雕。
他卸下拳凯,露出肉掌把拳凯扔到身边不远,陡然,风的流动发生了变化,明凯眯着眼睛,看到模模糊糊的一个拳头打在刚才发声的地方。他攥住水银刀,霎时便于那刀冻在了一起,仿佛铜浇铁铸般再也松不开了,当然,他也不想松开。
分不清白天和夜晚,到处都是活着的雪,到处都是肆虐的风。一只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他的肩膀,紧接着一刀刺出,这是短刀,出刀极快,快到柴胜来不及反应。柴胜的胸前探出一把刀,上个时辰,那把刀还在他手里握着。此刻,这把刀却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明凯趁着他旧力已泄新力未生之时一刀把他捅了对穿,看着弹出胸前的刀尖,柴胜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鲜血不停的从他的嘴里喷出。不多时,他头一歪便死了。
明凯杀掉他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一脚把他的尸体蹬离刀身,他活动活动左手,狠命的摆动自己的右手,着十分危险,如果用力过大,手指头就会像冰柱一样被掰断。然而他依然那么做了,结果很成功,把水银刀颤颤巍巍与刀鞘对了半天才插了回去。之后他飞快的跑到石阶梯上,拖着一个已经冻僵了的人往下走,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拖,左手摸着城墙,右手拖着那人的衣领,这能防止他掉下去,也能防止自己掉下去。
两旁没有护栏,城门洞里成了明凯唯一的尽头。终于,在历经千幸万苦之后,他终于把柯智治拖进了城门洞子里。
里面勾着一堆火,一些人围着那火堆坐着,大雪侵入了城门洞子的后端,却无法透过城墙和城门。靠近城门的那个地方既没有雪,也没有风,人也很少,大约只有十个人左右。迈过层层叠叠的尸体,这些尸体大部分都是被杀死,被冻死的只占少数。右城墙冲上来的凤鸣军并没有死脑筋与城墙上的士兵死磕,只是保留了能够保住右城墙缺口的士兵驻守,其他人则都冲到了城下去攻击鲁坎年的部队了。
不仅是城头,城脚的战斗也很惨烈,仅仅是看着那些士兵横七竖八的堆叠在一起,和他们脸上不甘的表情与狰狞的伤口,明凯便从其中感受到了寂静的大恐怖。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被他蹬倒在地柴胜的死尸,急忙转过头,不敢再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