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只传来几声犬吠,除此之外,一切寂静无声。
何堂志一声冷笑:“林老,外面的保镖我都已经撤下去了。现在这栋宅子已经尽数被我们控制,你即便是现在打电话叫人来,等到他们赶到这里,怕是也晚了。我足足布置了一整天,才将外面的人尽数调走,也多亏了林海帮忙拖住您老,才没有走漏一丝一毫的消息。”
盯着何堂志看了一会儿,林盛的目光逐渐趋于平静,淡淡的问道:“堂志,你跟了我几十年吧?”
“不错,打小就跟在林老身边,整整六十八年了。”何堂志微微欠身,依然显得极其恭敬。
“嗯。”林盛轻轻颔首:“这么多年的交情啊,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你这又是何苦呢?跟着小辈冒这种风险?”
何堂志嘿嘿一笑:“在林家呆久了,也把这里看成自己家了,不愿意它没落啊。大少爷年少有成,无疑是林家未来最合适的继承人,我这身贱骨头也愿意顺便拉他一把。林老,咱们都老了,不如就这么退了吧。”
瞄了林海一眼,林盛轻轻哼了一声:“他?你还真是瞎了眼。”
“你!”林海怒气冲冲的一瞪眼,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面可是自己尊敬了二三十年的爷爷,便是林海现在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心里依然有些发虚,总是觉得不踏实。
林盛不愧是久经风雨之辈,即便是到了眼下这种情况,依然没有丝毫慌乱之色,淡淡的问道:“眼下林家毕竟还是我说了算,你们搞出这样的事情,就不怕下面那些人生乱子?”
“爷爷,事到如今,您就别操心这些事情了。”林海稳下心神,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的说道:“我是林家大少,继任家主之位名正言顺,又有何伯帮忙,谁敢说三道四?”
撩起眼皮看了林海一会儿,林盛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小海,你真的让爷爷很失望。并不是因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也不是因为你之前的胡作非为,而且你根本就没有长脑子。你太好骗,自己为聪明,那些小把戏却不过纸上谈兵而已,根本不似我林家儿郎。”
林海怒火中烧,正要反驳,林盛略一摆手,继续说道:“现在你告诉爷爷,如果今天爷爷不依你,你会怎么做?”
微微眯起了双目,林海脸上悄然现出一抹狰狞:“爷爷毕竟年纪大了嘛,发生什么意外都有可能。”
“哈哈哈哈,意外?”林盛眼角一阵抽搐,双目如欲喷火的瞪着林海:“就像你二叔一样的意外么!”
整个人好似被惊雷击中,林海突然间呆滞在了那里,傻愣愣的看着林盛。回过神来,又猛地向后连退了几步:“你,你知道了?”
其实之前林盛就已经提点过林海,如果那时他能够收手,也犯不着将这件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只可惜林海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层,他还一直以为二叔林世静的死唯有自己知道。
“骨肉至亲啊!”林盛陡然暴怒起来,整个身子都微微发颤:“我理解你对秋秋出手,可你二叔何曾阻挠过你?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顾不得,一心一意的去帮你,就换来这么一个下场?他本是你的长辈,却处处尊敬维护你,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啊?”
“二叔不成事,留着迟早是麻烦,怨不得我。”林海振振有词:“爷爷你一直不也怪二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至亲相残根本算不得什么!”
“畜生!”林盛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双目通红。虽然在三个儿子当中,他也一直瞧不起二子林世静,可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林盛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在知晓林世静死掉的那天夜里,林盛也是禁不住涕泗横流。白发人送黑发人,岂有不悲不哀的道理?
之所以林盛明知道事情真相,却并没有迁责林海,只因为事情已经发生,无论怎么责罚都于事无补。大家族内斗不断,为了整个家族的延续,默默隐忍下来也并不是什么奇事。如果没有今晚林海的逼宫举动,恐怕林盛还会继续一直装下去,表面上依然和颜悦色的同这个孙子谈笑风生。
“想做我林家的继承人?你做梦!家主的位置不能让一头畜生坐上去!”林盛将手掌搭在桌案上,手臂青筋暴起,用力的拍打桌面,震得举室皆响:“来吧,你这头黑心烂肺的白眼儿狼,让我见识见识,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脸色从气愤,变为狰狞,最后缓缓阴沉了下来。林海回头冲着何堂志点了点头,然后又紧紧的盯着林盛:“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孙儿也没有回头路。爷爷,既然你执迷不悟,就别怪孙儿下手狠辣了。”
林海背过了身子,用手轻轻掩上嘴巴,哑着嗓子吩咐:“给他一个痛快吧。”
何堂志脸色变了变,扭过身子扫视了一眼身后的那些人:“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