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建国讲了几句后立觉这样空泛而谈,太索然无味,当即决计找个人出来对练两手,让大家眼见为实。
言念之中,邓建国右手向外一扬,甩出钢刺,噔的一声响,钢刺深深扎进右首的一棵芭蕉树的枝干内,没得险些连刀柄都不剩下了。他右手向前一伸,手掌摊开,五指并拢,指向队列前排左起的排头兵。
排头兵赫然是新兵陈广锐,邓建国右手四指向内弯了两弯,示意陈广锐出列。
陈广锐愣怔一下,侧脸瞅了瞅身旁的战友,从肩头取下56冲锋枪递给战友后,有点憷场地出列,快步走到邓建国跟前立定。
邓建国从腰后的武装带上抽出一把木制枪刺,与实物大小长短相当。他冲神情甚是怵头的陈广锐点点头,甩手将木制枪刺抛过去,喊了声接着。
陈广锐赶紧探手接过木制枪刺,怯生生地瞥了邓建国一眼,迅即把目光朝旁边移开。
邓建国对战士们说,下面给大家展示三棱枪刺攻击与防卸技能,然后右手一拍胸口,要求陈广锐用木制枪刺朝自己的胸部招呼。
邓建国活动了两下手腕和手臂,双脚自然叉开,强颜微笑一下,神态悠然地面对着大家。
众目睽睽之下,陈广锐退后几步,双臂微微蜷曲,两手紧握木刺,置于胸前,刺尖斜斜朝上,神色极是惶恐地盯着面前的邓建国,如突然撞见猛兽一般。
此时,邓建国的脸庞上荡起几丝童稚般的笑纹,全然没有了适才的寒酷,只是眼神还是犀利不减,他见陈广锐畏畏缩缩,迟迟不敢出招,心里不免有点失望之意,当下神色倏然寒凛,厉声喝令陈广锐右手正握刀,竟然向他发出了弓步上刺的口令。
陈广锐本就悚头之至,迟疑不决,他这么一发怒,更是火上加油,陈广锐顿然腿脚打颤,双手瑟瑟发抖,连脸色都变绿了,木刺已握持不住,叭的一下掉落在地面上,现场响起一片唏嘘声。
邓建国吐了一口长气,失望地摇了摇头,心知自己杀气迫人,要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兵跟自己动手,委实太过勉为其难,还是通过老兵来潜移默化的影响新兵才是。
心念之中,邓建国见陈广锐哭丧着脸,诚惶诚惶地弯腰伸手去地上捡那把木刺,当下不责罚他,冲他哂然一笑,摆了摆手,叫他立即入列。
在战友们骇异、鄙薄、不理解和责难的目光下,陈广锐灰头土脸地返回队列,他心知肚明,这下可把人给丢大了,免不了要被众位战友所唾弃,自己往后只怕无颜在班里立足了。
邓建国偷眼一瞥,见陈广锐归队之时,张召锋正狠狠地瞪着陈广锐,眼神饱满无尽鄙夷和怨艾之意,心下了然,张召锋是刚烈勇锐之人,生平最为祟敬铁骨铮铮的血性硬汉,痛恨怯懦之辈,陈广锐畏首畏尾,面对强敌不敢越雷池一步,如此孬兵,怎能不让他嗤之以鼻,更何况这种孬兵还编在他的排里,一旦传扬出去的话,端的令他颜面无光。由此可见,陈广锐定然要被他这门大炮轰得体无完肤。
真正的铁血军人皆会鄙弃弱者,邓建国亦然,但是他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忧心张召锋不通情理,日后会为难陈广锐,便郑重其事对大家声明,自己在过往的战斗任务中杀人如麻,身上蓄积的杀气过重,陈广锐是新兵,面对自己腿脚发软是正常之事,大家要勇于谅解,要多鼓励,多激发他的斗志,不能再给已经够悚惧、羞怯和愧痛的他施加心理压力。
邓建国不但勇贯三军,而且豁达大度,再一次将大家深深地折服。邓建国趋热打铁,要求老兵自告奋勇地上来与自己比划,好给新兵做个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