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都改革开放好几年了,那还分什么富农贫农。”邓建国哈哈一笑,话归原题,向张召锋问道:”那你们舍得李指导员走吗?”
张召锋抽了一口烟,情绪激越地道:”当然舍不得呀,像他这样文武双全,爱兵如子的好干部,谁不敬重,谁不拥戴,能跟他一起共事是我们最大的荣幸,如果可能的话,我一定第一个跳出去为他挡子弹。”
听到张召锋慷慨激昂的一番话,邓建国感同身受,心想:如果上了战场的话,我相信吴涛和陈瑞会义无反顾地为我挡子弹,我更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七连的任何一名指战员也会毫不犹豫地为我挡子弹。当然,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像上次在敌国北部执行任务一样,只身挑战数十倍乃至数百倍于己的敌人,竭尽全力地避免七连的弟兄遭到敌人的伤害。
忖思之间,邓建国感慨地道:”这位李指导员真是深得人心啦!”
吴涛一直缄默不语,这时插口道:”听说他每次从任职的连队调走时,战士们都哭天抢地,舍不得他走。不知道新调来的这位刘指导员是个怎样的人?”
炮排排长叹息地道:”希望不是两年前的那个混世魔王陆昆。”
一提到陆昆这个名字,张召锋就极其反感,当下情绪激愤,粗声大气地道:”要是新来的这个刘指导员像过去那个下连代职搞曲线调动的陆昆一样玩忽职守,我不把他轰走就他妈不姓张。”
邓建国心想:炮排排长说的这种可能性会很大,如今的军队走后门,拉关系已经形成了风气,高干子弟没有几个像自己这样脚踏实地,埋头苦干了,不是他们不具备自己这样的资质禀赋,而是他们压根不愿意有所作为,谁不想贪图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那个父辈想看到自己的子弟吃苦受累,在艰难困境里挣扎着成长。因此,来前线镀金捞取政治资本,以便往后好顺理成章地向高处升迁的高干子弟不在少数。自己若不是有个风骨峭峻,两袖清风的父亲,只怕也跟那些好逸恶劳,坐享其成的纨绔子弟一丘之貉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在祖国的南疆浑洒着热血,书写着铁血青春。
急敛心神,他拍了拍张召峰那宽阔的肩膀,微笑道:”有了你这门大炮,那些新时代的八旗子弟可就得屁滚尿流了。”
就在此刻,邓建国忽地听到有人吹起了紧急集合的哨声,外面顿时响起一片扑扑的脚步声。
他心里一怔,立马会意,冯文山将全连的战士集合在一起,要给他举行就职仪式。他望着冯文山,笑呵呵地道:”老冯,我区区一个副连长,何德何能?还要劳烦兄弟们在百忙之中抽空为我举行就职仪式。”
张召峰裂开一张大嘴,露出两排齐整而洁白的大牙,哈哈笑道:”咱们师首长手中的利剑大驾光临我七连助阵,岂敢有怠慢之理。”
冯文山咧嘴笑了笑,煞有介事地道:”是的,战士们听说咱们师威名喧赫侦察兵高手调来我七连担任副连长了,都非常地高兴和好奇。”
炮排排长笑着对邓建国说道:”所以战士们都吵着要见见你。”
邓建国心知肚明,自己虽然只是个副连长,按照部队约定俗成的惯例,平时只管一些后勤事务,但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自己的英雄形象已经在七连的指战员心目当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恐怕以后还得分担连长冯文山的军事训练工作了。心念之中,他欣然笑道:”大家如此抬爱我这个小小的学生官,我真是不甚荣幸,大家以后还是叫我小邓吧!那样更亲切些。”
连部吊脚木屋前有一大片空地,七连的新兵和老兵以排为单位,排列好队形,冯文山神色庄严地站在指挥位置上,邓建国位于他的左后侧,面色冷峭地扫视着队列,陈瑞在邓建国身后立定,有些讶然地注视着七连的弟兄们。
冯文山左手指了指邓建国,声若洪钟大吕地对战士们介绍道:”同志们,这位就是从师部直属侦察连调到我步兵七连的新任副连长邓建国,也是我A师大名鼎鼎的侦察兵高手,孤胆英雄。”
邓建国立即趋前一步,举手向全体战士敬礼,致意。
如雷轰响的掌声顿时震彻云天,但很快便鸦雀无声。
邓建国双眼如灯,目光瞥处,见在坑洼不平的场地上,四行横队排成四条笔直的一线,人人挺胸收腹,个个神情肃然,站若渊耸岳峙,纹丝不动。就连刚刚下连的新兵们也在极短的时间里进入了状态,融进了连队这个大家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