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弹片立即将两名敌兵吞噬。其中一名被气浪掀起老高,拖着一大把血红肠子,凌空连翻跟头,重重砸落地面。
两点钟位置,又出现疯狂奔突的敌兵。
抛出一颗手榴弹, 邓建国借爆炸掀起的草泥为掩护,两个前滚翻,快速出枪击发,撂倒当先的四名敌兵,迅即扔出一颗烟雾烟,在前方炸起一道烟障。
晨雾加上烟幕,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巧借敌军的视线被屏蔽的当口, 邓建国转身助跑几步,就地一蹬,弹离地面一尺,右脚猛力蹬在铁丝网上面,借反作用力腾空而起,在虚空里翻了个侧身筋斗,径直扑往旁边一株缅桂花树。
右脚暴伸,在一根横生在空中的缅桂花树枝上一点,他竟然借力用力,身子飞出两尺以外,凌空转体一周,划出一道优美圆弧,腾越过铁丝网,径直落向壕堑内。
落地的瞬间,他四肢倏然蜷曲,缩成一团,宛似皮球那样砸落地面,溅起大蓬泥浆,一个前滚翻,身子撞到壕壁上面,只觉四肢百骸僵痛难忍。
李参谋长再次被邓建国卓尔不群的身手惊得瞠目结舌。
壕堑里满是淤泥和污水,邓建国活脱儿成了泥鳅。
侧翻起身, 邓建国猛甩脑袋,用袖子抹了抹脸庞的泥浆,摸出遥控引爆器,欲引爆两枚66式定向雷,将军营夷为平地。
倏忽之间,他感到脖颈左侧痛得如火炙,明显有一股温热的液物,顺着肩颊蜿蜒流至胸脯。
邓建国悚然心惊,伸手摸去,竟尔摸得一手的鲜血,当下知道自己的颈左侧被流弹擦破了一小块皮。
趴在壕堑上沿, 李参谋长操着AK-47冲锋枪,左手时不时地滑到枪身右侧,拇指拨动保险\快慢机,配合右手食指抠扳机,变换着单发,连发,点射,火力压制众多疯狂扑过来的敌军。
这时,二十多名敌兵拉开散兵队形,在两挺PKM通用机枪的掩护之下,悍野地冲杀而来。
李参谋长打完弹匣里的弹药,疾忙低身缩头,隐蔽在堑壕内。
啾啾的破空锐啸声中,成集束的子弹倾泻而至,在壕堑上沿掀起一排排烂土泥浆。
李参谋长拆下空弹匣,掏出一个新弹匣,推进插槽,左掌啪的一声拍了拍AK-47冲锋枪枪身,侧脸对邓建国急躁地道:”邓副连长,敌军人多势众,火力强猛,你赶紧撤,我来掩护你。”
甩掉手指上的稠血, 邓建国坚绝如铁地道:”不行,首长,我的任务是必须救出你。”
重新上膛, 李参谋长抄起AK-47冲锋枪,刚欲探头射击悍野扑来的敌军,弹雨猛烈泼泻而来,逼得他赶忙收枪缩头,气咻咻地向邓建国喊道:”邓副连长,你还年轻,又是军校大学生,是国家的栋梁,军队的希望,我现在命令你必须活着撤回去,敌人交由我来对付。”
李参谋长见敌我力量太过悬殊,以自己和邓建国两人之力,就算三头六臂,也绝难敌得过整个军营里的敌军,若缠战太久,弹尽粮绝的话,可就大事不妙了。
他已经看出邓建国这个学生官是个淑质英才,将来必定是国家和军队的顶梁柱,不想让其为营救自己而血洒疆场,英年早逝。是以,他决计自己留下来拖住敌军,争分夺秒地掩护邓建国撤离,尔后要么留下最后一颗子弹给自己,要么就与妄想生俘自己的敌人同归于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敌人得到自己所掌握的军事机密。
右手拿着遥控引爆器, 在李参谋长眼前晃了两晃, 邓建国吊儿郎当地道:”首长,别那么悲观,现在咱们来给这帮龟孙子玩玩火烧赤壁的游戏。”
一言未毕,他拇指弹开保险簧,连按三下起爆按钮。
李参谋长甫始会意,便听得两声撕天裂地的爆炸骤然响起,直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两颗66式定向反步兵雷在油桶堆中爆炸,引起的连锁反应当真动魄惊心。
“轰…轰…轰…”
连声殉爆石破天惊,火光撕空裂云。
军营里登时犹如火山骤然爆发,熊熊烈焰冲天腾起,烧得晦明的天空通红一片。
灼热的气浪如涛似浪,匝地狂卷,数十个油桶立刻就被掀到空中,骨碌碌地翻着跟头。
霎时之间,巨烈爆炸声、哀嚎惨嗥声、嘶喊声、惊叫声、纷沓凌乱的脚步声、物件器皿坠地的沉重响声、烈火焚烧物事的噼吧声……乱七八糟的声音响成一大片,听来令人心悸神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