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除了最后传到吴三桂的耳中,是实打实的七千真鞑子,近万伪鞑子,其余游击和各路守备得到的消息却大多不全,女真人的战损从五六千到十万的都有,虽说谣言止于智者,这帮子大明兵将们虽然不是智者,可也知道这消息不会是空穴来风,几千上万未必有,但七八百总归是八九不离十了,最后又从山海关总兵吴三桂那里得到了准备的消息。
七百真鞑子!一千一百伪鞑子!
这是吴三桂二一添作五,直接去掉九成得到了结果,除了下发给各地游击和守备外,还往朝廷上上奏了一本,吴三桂本是想直接上奏,最后还是将奏章压了几天,先不说此事到底是否是真的,光是这份奏章里冒出来的海寇,吴三桂还搞不清楚,自然不敢轻易把奏章给发出去。
直到连续几波的细作都是同样的消息,就是女真人战损数目不同而已,从大到小的都有,可这实实在在证明关外的女真人确实败了,而且看上去还蛮惨,所以吴三桂才放心把奏章发了出去,接着又让各地的细作打探消息,若是崇祯皇帝问起,总不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是?
吴三桂这边压了几天的奏章才发出,而另一边的黄龙在没多久就拿到了耽罗府的战报。
黄龙是皮岛总兵,走的是水路,一路上旅顺各地又被耽罗岛的水师封锁,所以得到消息的时间这才迟了几天,他得到的消息同样是女真两红旗、正黄旗折损七千余,汉军折损亦有近万人。
可黄龙和吴三桂一样,压根不信!虽说黄龙见识过这只海寇的战斗力,可那打的是海战,还是步卒对步卒,自己这边虽然败得惨了点,但那至少没一败涂地,折损兵力不过千余人,其余的都是被打散的,三两日就能召集回来,至于上次旅顺,那也是女真汉军吃了被偷袭的亏,又不是实打实的女真人。
所以黄龙这才不信,一样是按着大明的惯例,抽出了九成写成了奏章,一日都没耽搁就给发去了京城。
于是,半个月后,朝廷先后收到了两份战报,都是报捷,里面的数字让正焦虑剿灭陕西各地义军的崇祯面色一变,一旁伺候着的王承恩哪能看不出陛下是大喜,而不是大怒。
虽然说这个主子有些喜怒无常,动则凌迟处斩,但不管怎么说都算是个勤政的君上,王承恩虽说只是个太监,但伺候皇上久了,哪能不学会查言观色。
“好,好,好!”崇祯连说了三个好字,王承恩赶紧应道:“恭喜陛下,洪总督果然不负众望。”
“王承恩,这次你可猜错了,呵呵。”崇祯显然心情很好,又从奏章拿出一本来翻看,里面竟然还是一模一样的内容,不同的是这一份要仔细得多。
是皮岛总兵黄龙上的奏章,和吴三桂离得太远了,却同一时间发来奏章,虽然看上去巧了点,但应当是事实。
也就是说,这份吴三桂送来的战报自然不会是假的了!
“奴才知错,那不知是哪位总兵立下了战功。”王承恩是太监,自然知道怎么顺着皇上的话往下讲,虽说此时让皇上亲口提出此人的名字有些不妥,可伴君如伴虎,王承恩自然知道这话该怎么往下说。
“一个总兵都不是,哈哈。”崇祯笑了笑,倒是一脸兴趣的看着王承恩,显然是想让王承恩继续往下猜。
“哦?不知是哪位游击?哪位将军了。”王承恩心中微微一叹,皇上好几个月未这般开心过了,自从陕西闹了事,再加上关外的形势一日不如一日,怕是这等笑容,那是许久未见了,王承恩此时心中倒是比崇祯还要百感交集。
“错了,错了,王承恩啊,你就别猜了。”崇祯拿起奏章,倒是毫不避讳的拿给了王承恩。
王承恩赶紧身子往后面一缩,道:“皇上莫要害奴,若是被那帮子大学士看见了,少不得又要挨骂。”
王承恩这么说,眼也就一下都没忘奏章上看,这事说起来可是可大可小的,那帮子朝臣若是知道皇上将奏章拿给他看,就算是一时兴致所致,怕他王承恩少不得要挨上一些翰林御史们参上一参。
“你啊,就是胆子太小。”崇祯心情好,也就不打算和王承恩计较,而且这个家伙向来如此,而且刚刚的举动也确实不妥当,也就不再强求。
“那些鞑子的后头冒出了一根刺,不但打得女真鞑子溃不成军,这还拿回了复州、金州等地。”崇祯拿起奏章道。
“可是皮岛总兵黄龙?”王承恩脑子里灵光一闪,可随机又想起刚刚皇上说了,不是总兵,甚至不是什么游击,守备立下的功劳,所以这话自然就不成立,赶紧看了眼崇祯,果然见崇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陛下,老奴可就真不知道是谁了。”王承恩只得明言,只是这一番下来也算是让崇祯兴致足了,倒也不打算再这么让王承恩猜下去,君臣间的游戏,偶尔玩玩就行,特别是这种内臣,就是再宠幸,也要有个度,崇祯心里自然明白这个理,好在王承恩平时也知道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