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一拂袖,却道:“阿爹要我问的事情已经问了,我知道你也没什么可说的……阿爹也知道,他无非是心下难平,如今看你这个样子,我想回头也能叫他高兴些……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曲姐姐还是你好。”何氏感慨道,“先前给太后守灵差点要了我的命,如今又免不了一回,倒是姐姐在冷宫里逍遥自在,早知道我也设法躲进去了。”
曲氏淡然转身:“你眼里盯着甘泉宫,哪里舍得进冷宫?”
“姐姐真是我的知己。”何氏一点也不在乎她的讥诮,笑着说道。
牧碧微懒得理会她们的冷嘲热讽,只对聂元生点头,道:“我们先走了,这里……”
高七接话道:“咱们收拾就是。”
三妃来的突兀去的也快,姬深却是气得死去活来,足足半晌才稳住心神,颤抖着声音道:“你们想挟幼主临朝?根本没有赤星之事?都在骗朕?!荣昌郡公、新昌郡公、武英郡公……这些人……”
他猛然道,“子恺,你出身寒族!如今的长辈极为无能……没有朕之庇护,你焉能对付得了这些世家?你以为杀了朕,挟持幼主临朝……你能得什么好?!”
高七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二兄,我瞧这昏君昏庸了这些年,究竟临死,居然也能有几分脑子了。”
聂元生今晚神色一直都很平静,此刻也不例外,他只是心平气和的道:“太上皇可知,苏家弃营州举族迁至邺都、曲家败落与这回起复、高家受到陛下的疏远、欧阳家因欧阳氏被牵累、蒋家计家……或多或少,都与臣有些关系!”
姬深眼里的期望嘎然而止!
“你……!”他简直已经说不出话——聂元生安静的坐在那里,眼神平静,既无得意,也无轻蔑,但在这种平静面前,姬深却觉得一切咒骂都是徒劳的,虚弱感从心底一阵阵涌出……他绝望的问,“但即使不挟幼主临朝,从朕亲政起……连玉玺都由你保管……你为何一定要换个幼主?难道姬恒登基能比朕给你的更多?还是?”
姬深面上掠过不敢置信之色:“孙氏和你……”
见他竟然猜测到了姬恒的血脉上,高七啼笑皆非——忍不住劝说聂元生:“二兄,既然曲氏已经问过他了,又何必再留他性命?”
“臣与先右昭仪之间清清白白,太上皇不必担忧,二皇子的确是太上皇的血脉。”聂元生淡然道,“太上皇方才说的很对,太上皇待臣,是极为不错的,即使是臣一力逢迎……然真心真意待太上皇的人,也不是人人都有臣这样的福分……只是臣虽然极不愿意对付太上皇,但如今,却不得不为之!”
姬深切齿道:“你说!”
聂元生长久的凝视着他,半晌才道:“太上皇可知,太上皇虽然是嫡子,却非长,这帝位,为何会落在太上皇身上?”
饶是姬深如今满腔悲愤,听他这么一问,也不禁为之一愣……
高祖怜爱,临终不忘叮嘱先帝——因为祖父的格外宠爱,从而以嫡幼子的身份越过了两个嫡亲兄长承位,这是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
更别说一直为姬深伴读的聂元生了,如今他却问起了这个问题……
连高七都好奇道:“二兄,难道不是因为高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