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紫云宫,秦烈险些呛了茶,当下便坐不住要动身去找达奚丰赡算账硬是被宇文筠然拦了下来,严令他不得干预此事。
待到次月大朝会归朝,母女同榻夜聊数日后,宇文蝉终于不再找各种事由将达奚丰赡拘在身侧,少了她的刻意主动,再加上达奚丰赡有意避嫌,两人相处的时间一日短过一日,每日空出时间分出心思与世家子弟相处起来,也认真的在心里比较着。
如此数月,宇文蝉还是觉得师父是最好的,这些世家子弟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但她也看得清楚,这份喜欢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至少目前是,可即便如此,她亦甘之若饴。
她原以为,只要她稳稳的揣着这份喜欢迟早会有所收获。直到那一日师父病沐,她得知后匆忙离宫前去探病,在达奚府书房误入密室,她这才明白她等不到了,情敌实在太强大。
她回到宫里,酣醉一场,宿醉梦醒,看到坐在床榻边的母皇,想起昨日种种,转身背对母皇恸哭出声。
半月后,女扮男装的宇文蝉站在码头与站在船头的冰块脸大眼瞪小眼,问道:“小叶子,你怎么
在这?”
“散心,”冰块脸冷冷道,“上船!”
散心!这不正是她的说辞,这个臭小子一贯会噎人,还好她早就习惯了,嘴上嫌弃着,心里却是欢喜的,出门半个月,今个的偶遇是她遇到的最开心的事。
她前脚上了船后脚船就开了,无视弟弟秦叶的冷脸,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秦叶回道:“东泰国,提亲!”
“啊!”宇文蝉讶然的停下原地,她这个弟弟总是这么出其不意,深吸了一口气,“你见过水华公主了?”
“没有!”秦叶摇头,“水华公主下个月年满十八。”
宇文蝉无语的看着这个自小认死理的弟弟,父皇告知他这桩婚事时他回知道了,母皇告知他婚事不喜欢也可解除他也回知道了,从那以后就没听他提起过这门婚事,如今时间到了就去提亲,果然是他能做得出的事。
这一趟,她还真的必须跟着去瞧瞧了。
宇文蝉不愿暴露身份惹麻烦,索性继续女扮男装跟在秦叶身边作了贴身侍卫,水华公主乃东泰国晟乾帝蒋凌宏的独女,温婉大方,娴静得体,宇文蝉挑不出哪不好,见证两国顺利的换了联姻国书,很为弟弟高兴,可一想到自身心情又难免酸涩黯然。
深夜,宇文蝉悄然走出驿站,看到停在门外的马车耸了耸肩,顿足回身竖起两指冲站在屋顶上的身影挥了挥手,再给她两个月时间,她有自信能整理好自个的心情。
情之一字,不能强求,她爱得起也自会放得下。
秦叶安排的马车,纵是深夜出城也畅通无阻,待身后已看不到城门,宇文蝉抬脚踢了下对面的高榻,脆声道:“没人追来,出来吧!”
随着她话音落下,刚刚还严丝合缝的高榻顶起一条缝,一道欣长的身影从中跨出,冲宇文蝉拱了拱手,“冒犯之处,请公子海涵。”
宇文蝉看清他的眉眼,不确定的问道:“岑哥哥?”
男子闻声亦很意外,看着宇文蝉解开发冠,这才惊道:“蝉儿妹妹,怎么是你?”
他乡遇故知,蒋岑见她独身一人深夜赶路也没有急于起身告辞。
蒋岑生父是夺嫡落败的殇王却又在皇家族谱上占着当今皇上已故嫡长子蒋凌岑的身份,他这次冒险悄悄回京是为祭拜双亲,却被一直没有放弃找寻他的东泰国当今皇上蒋云洛发现踪迹,差点见面,幸得秦叶相助他才能顺利脱身。
谁知,蒋岑这一护就被宇文蝉拐回了紫月国,当宇文蝉握着蒋岑的手站在达奚丰赡面前时,她忽然就释然了。
她喜欢师父,这一辈子都喜欢。
她亦心悦岑哥哥,欢喜到一辈子也没厌。
魂归云荒,夏蝉迈出玉魂洞,仰首一双灵眸清凌凌的望着聚集而来的雷云,素袍飘曳沐浴于天雷中浑然不动,凡世七十载修得神魂圆满,九九雷劫,不过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