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就像北宫长离所说,这也算圆了她一个梦。以后,她还是将陈若水给他,但至少她能以妻子的身份拥有他一段时间。
这样也算是一种心灵上的补偿了吧?
大伙儿都在忙着陈若水的婚事,而北宫灵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心事当中,恍惚就度过了而一夜。
次日清晨,就听到了外头的笙箫吹响,不像人界那么敲锣打鼓欢天喜地,但笙箫的节奏悠扬而有欢快。
是从天庭来的迎亲队伍到了。
北宫灵穿着一件用七彩云线绣着栩栩如生百花图的结婚礼服,不是人类的婚庆那么鲜红喜庆,但格外的华丽贵重。
红盖头盖在头顶,遮住了精致妆扮的脸蛋。
没一会儿,帝鸳洵便走了过来。
因为盖着盖头她看不见他的穿着打扮,就从盖头之下看到他素白的衣摆,如同流云一样的材质,十分精致的极品布料。
他没说话,只是递过来一把如意。
虽然之前芳华必然教过陈若水礼仪,但北宫灵是完全不懂,被一旁的芳华捅了一下,她才伸手去拿如意的另一端。
然后,帝鸳洵就用如意牵着她,走上了花轿。
耳边笙箫悠扬,欢乐的人生鼎沸,但北宫灵完全听而不闻,只是通过盖头的下沿看着他的衣摆。
想起了那日,在瑞雪城,他用捆仙索牵着她回暮雪园一样。
忽然鼻子一酸,也分不清此刻心头是什么滋味。
头上洒下来无数的花瓣,新娘新郎所经过之处,花儿次第开放。什么花都有,美丽极了,可是在她的眼里,却始终比不上暮雪园的那株海棠。
帝鸳洵骑在雪白的马背上,身前绑着一朵红色的花,如墨的黑发,今日用红宝石发冠束起。
四周鲜花竞相开放,芬芳夺目,铺就成了一片壮锦之路。人们都在赞叹这场盛大空前的婚礼,都在惊叹惊艳的成亲之路。
纷纷扬扬的花瓣,从帝鸳洵眼前飘过。
他却想起了暮雪园内那株海棠树,那个在花丛之中如同精灵一般的人,那零丁的花瓣,那如同朝阳一样的笑容。
忽而觉得肺腑空洞,胸口窒息。
……
……“灵儿今日饮恩人的血,来日定然不会背叛,永远忠诚……”
……“师父,灵儿长大以后变成很好的姑娘,就做你的新娘可好?”
……“我会很喜欢师父,只会待你好,永远只待你好。”
……“为什么这些事你做就是理所当然,我做就是大逆不道?为什么非要是你离开我,而不能是我离开你呢?你不就赢在你不喜欢我嘛!”
……“你要是真担心我,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地问,灵儿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还是心里有事儿。你总是这么问了,我说我是不舒服但跟修行没有关系,你能帮我吗,会帮我吗?”
……“师父真的会娶陈若水吗?”
……“即便我长大了,你也不曾心动吗?”
……
他以前总觉得她说喜欢他总是不厌其烦,现在才明白她说的每一句喜欢,他都不曾回应过。
她一年一年,年复一年的追随着他,不知疲倦地倾诉喜欢的心情。
他一次一次,没有一次去回应过她真切的心意。
如今,婚礼越隆重,大伙儿越高兴,想起那个人,胸口一阵一阵翻涌的都是心疼。
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北宫灵。
那个跪在他膝下虔诚吸取他血液的北宫灵。
被他强化训练伤痕累累的北宫灵。
跪在他面前认错的北宫灵。
委屈极了却还不敢忤逆他捡棋子的北宫灵。
海棠树上故意离开等他一句“回来”却始终得不到那失落的北宫灵。
越是喜悦的氛围,想到的都是受到他伤害的北宫灵。如此想来,他一直以他救过她的命,仗着她喜欢他,从来不曾好好对待过她。
百花盛开,繁花似锦,一切都太过刺眼。
帝鸳洵的周身,忽而下起了茫茫白雪。迎亲的队伍,周围观礼的人忽而一愣,二殿下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但是隐约不敢停,迎亲队伍不敢问,没人敢阻止。
没一会儿,似锦繁花通通被白雪掩盖,寒气逼人。欢呼雀跃的场面忽而都冷了下来。
只有身穿蓝色衣袍的人上前问道:“二殿下,这不大适合吧?百花宫的花都凋零了。”
帝鸳洵许久之后慢慢回头看着身旁的人,嘴角微微扬起,目光却淡漠如雪:“蓝修,本座的花儿早就凋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