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疏上面大谈了大厉朝的辅弼之臣,竟然说这个大臣也不好,那个后面也有问题,徽祁看的气呼呼的。
身旁的禄公公只能宽慰皇上,“皇上不可操之过急,宰辅大人植党营私也不是一朝一夕了,所谓斩草除根,皇上切不可因为这个奏疏生气。”说着话,甩着马蹄袖将地上的奏折捡了起来。
他是没有权利看奏疏的,只能将奏疏拍了拍看不见的灰尘,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御案上面。
“可恶,他竟然一次弹劾了三名封疆大吏,两个前朝遗老,这个户部尚书李大人在先帝时候都不曾有什么,到了他的嘴中竟然成了贪赃玩法的不法之徒。”徽祁恨透了蓝正霖,他自己作恶多端也就罢了,偏偏还弹劾了很多本来就忠心耿耿的老臣。
这些老臣虽然目前而言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但是也没有那么可恶,据奏疏上面看这些人都是在背地里反对皇上的,他更加气的厉害。
这时候禄公公听到外面脚步声响动,连忙迎了出来,看到玲珑施施然的走了过来,身旁跟着沁儿。
“怎么?你不在里头?皇上也不在吗?”玲珑有点失望,今天过来做什么她都不清楚,如果遭到了放鸽子事件也只能忍受着了。
“皇上在里面,您进去看看吧,多开导一下皇上,老奴到御膳房去给圣上与娘娘召莲子羹。”禄公公说着就要走,玲珑示意他稍作停留,禄公公那双狭长的眉搅动如同一池春水,“娘娘,您进去看一下就知道了,皇上如今是心事重重。”
玲珑还要问什么,听到这里也就作罢了,摆了摆手。
沁儿是不允许进入内殿的,只能在外面等待着。
玲珑到了内殿里面,看到徽祁在沉思,行礼过后走到了徽祁的身旁。
“看皇上忧思满腹,不知道可有什么事情让皇上愁眉不展吗?”玲珑并不问皇上为什么要自己来,只是问出现在需要解决的重大问题。这也是玲珑性格里面最好的一面,始终分得清楚轻重缓急,徽祁也比较喜欢玲珑这一点。
“你自己看看蓝正霖的折子——”徽祁将奏折指了指,玲珑讶然,“臣妾何德何能,不敢僭越!”
“朕让你看你就看,说什么僭越不僭越的,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今天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旁人都不知道就行了。”徽祁点一点奏折,“你自己看。”
玲珑只觉得心里面有一点害怕,这个奏折和自己的父亲有关系吗?还是和自己的亲人有关系?她的心里面惴惴不安,拿奏折的手都微微的在颤抖,那一副明黄色的奏折几乎变成了烫手的山芋,差一点跌落在了地上。玲珑一目十行的看完了,这才安定了一下情绪,问道:“皇上以为如何?”
徽祁摆摆手,眉峰耸动,“朕以为这个蓝正霖是留不得了!”
“玲珑浅笑,“皇上果然很相信这些大臣真的就是忠心不二吗?”
听到这里徽祁不怒反笑,“朕最痛恨的就是蓝宰辅,他这是无中生有,鸡蛋里头挑骨头,朕的人朕莫非还不清楚吗?”说到这里气呼呼的摆摆手,禄公公的莲子羹也送了过来,玲珑端着莲子羹用小勺子舀了送到徽祁的嘴边,“皇上息怒,这件事情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皇上为何不……”
徽祁还没有等玲珑说完,已经点头,“你说得对,朕可以用他山攻玉的方法,只是这样子会让朕的老臣对朕失去信心,那样恐怕也是不好的吧?”
玲珑点头,“皇上思虑周全自然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只是皇上,您想想他既然已经说了,兹事体大,多少还是有一点影子的。蓝宰辅大概也是害怕自己前次贪墨的事情被皇上揪出来了,很有可能这是知错能改了,皇上可以借刀杀人。”
徽祁冷然,“怎么借刀,如何杀人?”
看到徽祁的神色,玲珑有点微微的不安,她不应该在皇上的面前过于聪慧的,这样只会更加危险。但是面对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想要坐视不理,只能磕头道:“臣妾并非妄议朝政,臣妾只是帮皇上建议,如果皇上能饶恕臣妾犯上之罪臣妾或许可以略尽绵薄。”
徽祁握住了玲珑的手,柔和的眸落了过来,将玲珑锁在了瞳眸的范围以内,“又是你的不是了,朕已经叫你说,你畅所欲言就行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玲珑这才安心了不少,点头说道:“借刀杀人其实也不难,蓝宰辅不是弹劾了这么多人吗?臣妾想,必定是他公报私仇,皇上可以让他拿出来一定的证据,然后在处决那些大臣,或流放或罢职到时候还是很容易的。皇上宅心仁厚有些事情是做不来的,那么就交给蓝宰辅去做,等到蓝宰辅得意洋洋的将这些人清除了以后,皇上再将蓝宰辅——”玲珑在空中笔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徽祁欣赏的看着,然后朗然大笑,“你果真是朕的解语花,朕心甚慰,就按照你说的来,朕这就批复折子。”
一个万般头疼的问题被玲珑给解决了,徽祁眉头的黑线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批复好了折子以后,徽祁还是赞不绝口,什么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花木兰之类的说的朗朗上口,玲珑不以为意,说道:“一切都是皇上朕躬明察秋毫,臣妾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是侥幸与皇上不谋而合罢了。”
徽祁更加高兴,办好了这样的大事,竟然也是不邀功请赏,这年头只办事不说话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因此玲珑显得弥足珍贵,徽祁一把将玲珑揽在了怀抱里面,“好一个不谋而合,朕很少见你这样的女子,功成身退,与你父亲一样。”
“臣妾父亲?”玲珑蹙额,什么时候自己的父亲竟然也帮着皇上出谋划策过吗?
徽祁朗然而笑,“朕差一点忘记了,上一次你父亲帮忙拟定蠲免苛捐杂税时候,也是帮朕出了不少的好点子。”
玲珑心里面微微的一疼,父亲啊父亲,你我身份有别,你竟然也敢公然帮着徽祁出谋划策吗?岂不闻兔死狗烹,敌国破谋臣亡的道理吗?玲珑微微的搅着手中的一块锦帕,徽祁完全没有发现玲珑的神态有异样。
“什么香味?”徽祁这才闻到玲珑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禁觉得心旷神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