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淑妃那双灿然生光的眼眸望着季朱华,两人神交已久,倒是很少在一起当面纵谈过,如今有了机会不免有一点夹枪带棒的,鹤淑妃笑道:“缘分这两个字可遇而不可求,皇后又何苦开臣妾的玩笑。”
季朱华那容色绝丽的脸上是一个菲薄的笑容,“淑妃这话说得差了,自古以来就有谋定思动的说法,又道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只是淑妃要知道这棵大树究竟是不是可以依靠的,不是吗?”
皇后果然神目如电,一下子就看到了鹤淑妃的深处去,鹤淑妃的父亲是礼部尚书与蓝昭媛的父亲还有皇后的哥哥都是一丘之貉,大概也是吃空饷的朝廷蠹虫自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后季朱华是不敢怎么样这两个人的,只能是哄骗着了。
那双美眸几乎是不可逼视的望着鹤淑妃,鹤淑妃连连点头,“这么说,娘娘是愿意帮助臣妾了。”
季朱华抬起手来,白玉般的纤手握住了身旁的狻猊香炉说道:“这些事情需要淑妃谋定思动,本宫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用得到的时候自然会站出来唱戏的,只是淑妃自己还是要有主心骨,不要给一些人蒙混了才好。”
说的自然是蓝漱玉,鹤淑妃不免赞叹皇后棋高一着,这时候前倨后恭的姿态也是出现了,蓝漱玉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昭媛,这人才是后宫里面的无冕之王,她还是很快就明白了形势。
先结合皇后扳倒步玲珑,然后再扳倒蓝漱玉,接着就是自相残杀……
鹤淑妃的眼眸里面浮现出一线虚伪的歉意,“臣妾知道了,只要皇后娘娘肯帮助臣妾,臣妾自然也是投桃报李大恩不忘的,适才臣妾言语多有冒犯,皇后娘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本宫怎么会计较妹妹的言语过失,妹妹能够看清楚形势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季朱华喃喃说道,眼神有些扫兴,鹤淑妃呆了一会儿,站起身告辞了。
等到鹤淑妃走开了,皇后这才问道:“今晚皇上在云鸾殿?”佩兰看着季朱华那清澈的眼,说道:“在云鸾殿。”
皇后季朱华那秀色照人的脸上有一点阴测测的,那明珠美玉一样的眸子稍微有一点晦涩,挥挥手,“你去把窗子关上吧。”那双纯净无瑕的手就像是阴谋一样,淡然的挥动着,她的心里面也是在踟蹰,究竟自己是考虑的对的还是自己想错了事情。
佩兰过去关好了窗子,皇后问道:“外面可有什么人?”
因为刚才皇后并没有说要去看什么,佩兰这才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但是并没有十分明白,而是点了点头,“鹤淑妃与明香已经走了,莎菱与蓝昭媛也早就走了,除了咱们自己宫里上夜的小内监丫鬟婆子,倒是没有旁人。”
黄守纤巧削细的手指头在门外面指了指,“你且出去再看一看,没有异状就回来告诉本宫,大概也是本宫想的多了吧。”
佩兰看了一眼皇后那如墨画一般消瘦的身影,连连后退着去了,过了会儿又走了进来,看到皇后几乎是已经在这里眯着了,这才轻声细语的回道:“并没有旁人混进来,娘娘疑心了。”
皇后季朱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神若秋水,“也许是吧,到底是上年纪了,不可以和二八年华的小丫头子们比着了,伺候本宫休息吧。”
“哎——”说着话佩兰已经将皇后搀扶到了寝殿里面。
这时候天空就像是一只黑色蝙蝠掠过一样,掠过一只黑色的身影,这身影落在了寝殿上方。
刚才她的位置与落脚点是坤德宫的大殿上方,如今已经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这里。
并且竹林响动,两人打了一个手势,这才消失在了暗夜里面。
而这个时候皇上在云鸾殿里面并不曾知道哪些诡谲的谈话,他们的谈话无论是形式还是说辞都是有一点让人难以捉摸,三个人经过了今夜的谈话以后愈发的战战兢兢,都不知道究竟每个人心里的如意算盘是什么。
皇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想到的却是这些年阴谋阳谋带给自己的身心俱疲,这里到处都是红粉骷髅,就算是自己身为后宫之主也是没有多大意思的。但是人活一百年,常怀千载有忧,有时候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
这样子想着,也便睡着了,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