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甘但凡被吴六安裹挟的民众,都没有后路,只能跟着他。或是死在冲锋的路上,或是踩着别人的尸体继续活下去。
这些人很多连最基本的军事训练都没有,他们被称为壮士,由厢军的人负责指挥,只有其中的优秀人才才能进入厢军乃至战营系统。
这便是当初李闯乃至太平天国的裹挟战法。
而有了这么多的人手,吴六安的攻击非常粗野,甚至可以说是一路碾压,用人命生生堆灭所有的反抗势力。整个陕甘宁晋,全都惊动,甚至连草原上的蒙古人,也开始大批的组织起来。
“不管他怎样做,放手让他做。”王摩一锤定音,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他死死的盯着地图,脑海中全是血红。
青海蒙古和藏人的马队前哨已经接近了龙安府,东面刘汉的大军也调动频繁,甚至三峡附近已经出现清廷军队的哨探。杜若飞用了如此狠绝的手段与煌汉对峙。
现在的煌汉,四面皆敌,举世无友,如何才能破局?最关键的是,粮食危机如何解决?这数百万人的口粮,该怎么办?
这方面,红军的经历可以给他借鉴,但也不可以借鉴。
红军长征中完全没有后方,随走随打,后勤物资供应的主要形式是战斗缴获、没收反动势力的财产、购买、有偿征用征借及人民群众的无私援助。
所以,红军才会如此坚决的处置反动派,如此坚决的实行配给制,这不是没有原因,而是物资紧缺前提下的必须措施。
并且,有一个组织活跃在外替他们宣传,获取民心,筹措物资。甚至,还能得到有限外援。
但就算是这样,到达陕北的红军还是遭遇了非常大的困难。
可现在,煌汉面临的物资缺口,与红军压根不是一个数量层级的。解决不了,今年都熬不过去。
“杜若飞威胁要烧粮仓,此事到底是真是假?成都府数百万人,他这一烧,事情可真的大条了。那可不是赤地千里能够描述的。”肖扬面容非常严峻,他是吃过苦挨过饿的人,自然知道那是怎样的情形。
“王爷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族长了。”杜武阳非常痛惜,“将主,杜若飞此人,我与他相交莫逆,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威胁说要烧粮仓,那绝对是要烧。他本身就是一个宁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人。我在军中还有些相好,可如今,他们也被控制起来。职下惭愧啊!”
杜武阳献城有功,加上素无大恶,所以,被任命为巴西营营长一职,整合绵州守军,整训出一只三千人左右的军队归在平城军建制之下。为此事,摇黄军不少人还颇有微词。
可王摩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攻下绵州第二天,竟然就带着大军拔营向南,将绵州城防务和政务交给了巴西营和两营厢军。这让杜武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为钦佩,所以,如今竟有了几分死心塌地的意味。关于杜明政权的情报,他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全盘托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大军停在此地干等不成?”唐四挠了挠头,有些不快。
自从接到了杜若飞派来的使节,王摩就命大军就地扎营,驻防此地。连近在咫尺的关卡都懒得攻占了。
“粮,必须争。”王摩终于开口,他甚至还轻笑了笑,“用治下的民众要挟我们。这是杜若飞黔驴技穷。他就是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战术上我们当然要重视他,不能阴沟里翻船。可是战略上,他值得我们重视么?”
“你们来看,成都平原一望无际,四塞之地,只要突破了这几个点,根本就无险可守。看看我们,仅仅攻下了一个绵州,就缴获了多少物资?有多少人踊跃参军?便是一个土财主邱家,便轻而易举的拉起了数千人和我们捣乱。”
“成都平原自古是中国的粮仓,物华天宝,兵家必争之地。刘邦和刘备等人都凭借四川建立自己的国家,建立属于他们的伟业。我们要想解放全华夏,就得有我们自己的立足之地。川北太险,守成有余,攻取不足,难道我们就一辈子窝在山窝里当山大王不成?”
“还记不记得破解蚁附攻城的最后一道秘诀?”
杀无赦!
众人眼皮一跳,响起王摩当日所言。
“他杜若飞想要要挟我们,可是,他的手下也是这样想的么?他治下的民众也是这样想的么?那我们就以毒攻毒,明枪暗剑,化解了他一招。”
“传令下去,命星河卫、丐帮、圣教等渠道,散步谣言,通传消息。跟随杜若飞反抗王师,罪在不赦。有杀敌立功,通风报信,举旗起义等多种立功之人,十功抵一过,功过相抵,既往不咎。杜若飞想要烧粮仓,那就让他众叛亲离,什么都烧不了。那就在他烧之前,把所有粮仓给我抢下来。”
“但现在,我们需要虚晃一枪,暂时答应他。攻下前面的关口后,分兵,一路进击潼川府,一路进击茂州。先把这些首尾两端的跳梁小丑收拾了再说。”
王摩自信的话激励了众人,看他胜券在握的样子,大家不由得的都多了几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