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心知此言尚有深意，便道：“同是中国军队，此却为应尽之份。”

段祺瑞又是深施一礼，道：“有国师爷此言，小将斗胆代袁军门先行谢过，日后军需采购，还盼国师爷鼎力相助。”

鹏眨眨眼，忽然笑道：“段将军此言，可是因近期钢材采购么？”

段祺瑞万未料到鹏心机如此机敏，短短数言已是将话点破，有心再说几句转圜话，然在这个举国上下皆尊的国师爷面前，又有无处遁形之感，便直言道：“袁军门有言，若是小站新军有何不到之处，还望国师爷海涵。”

鹏正色道：“袁军门礼数甚足，莫说并无不到之处，便是有之，事涉练兵大计，本国师也不会因私废公——钢材一事实在因本国师处用量激增，钢厂之产能一时难济。本国师正待加大投入，以增产量。”

段祺瑞未料到鹏居然对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如此解释详尽，一身骨头都似轻了许多，满面通红道：“却是小将失言，还望国师爷莫怪。”

鹏上下打量了段祺瑞一番，方才道：“同是因公，何来失言一说，能与本国师有缘畅谈，亦为阁下之缘，若日后有甚需求，便可径来本国师之处。”

这番话虽是未有延揽之意，然以鹏之身份，说出如此一番话，段祺瑞心中自是更增通泰，又是深施一礼，道：“今日受教，小将终身难忘，只望有暇再聆国师爷教诲，这便先行告退。”

紫禁城，养心殿。

军机章京杨锐奉诏赶来，便觉气氛大异。

一干内侍战战惶惶，且门外居然还有两个太医候着。

杨锐忙问一个相熟的内侍道：“皇上可是龙体欠安？”

那内侍小声道：“皇上正为设制度局并懋勤殿被总理衙门驳斥一事着恼，今日一应膳食皆不进，故传了太医来。”

杨锐心中有了数，进殿高呼万岁拜倒在地。

光绪帝随口道了声平身，却不见杨锐起身，还以为杨锐未听清，刚又要开口，却见林旭抬起头来道：“万岁，臣有要事启奏。”

“爱卿但讲无妨。”

杨锐道：“万岁之龙体事关天下，臣以为，当下第一等要事在于万岁之身，臣斗胆，请万岁进膳。”

杨锐一片忠君之心，更兼乃当下光绪身前得力之人，光绪终于勉强点头。

早有准备的内侍们迅即将御膳备好，哪知光绪只看了一眼又皱起了眉头。

侍候光绪进膳的内侍极是伶俐，见皇上皱眉，当即指挥置换菜肴。哪知换了一批，光绪帝脸色沉重依旧，仍是一副没有胃口的模样。

杨锐放眼望去，满桌御膳色香俱全，足见御厨功底，但荤菜略重，想必是光绪没有胃口的原因，见内侍还想换菜，却闻光绪开了金口：“莫要换了，朕实在是无甚胃口，且先议事。”

杨锐急道：“万岁龙体欠安，此非国家之福，可速令御厨各施手段……”

光绪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莫要难为御厨了，朕胸中委实烦闷……”话音未落，便咳嗽起来。

杨锐焦虑之色溢于言表，刚想说话，却突闻身畔一声：“杨大人，若要皇上进膳，小人或可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