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昏黄的烛光,照着那条疤痕。
穆远枫伸手摸摸,讪讪笑笑,“小时候弄伤的,也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
陆子翊眸光微闪,“小时候?难道是家人没看好你?害得你受了伤?”
穆远枫避开陆子翊的目光,“时间太久了,也不记得具体是怎么回事了,……睡吧,睡吧,我明天一大早要去趟县里,来了几天了,还没有去过县衙。”
陆子翊见他将话题叉开,便不问了,只点头道,“嗯,睡了。”
穆远枫脱了鞋子,钻进蚊帐里,手枕着头躺下了。
他并没有睡,而是睁着双眼看着帐子顶。
脑海中有些奇怪的记忆画面,时不时地冒出来,残缺的,不完整的。
不太美好的。
他努力地想将乱七八糟的图片,拼成一副完全的画面,却怎么也拼不全。
而且越是努力,越是支离破碎的,令人烦躁。
“你娘你爹倒是狠心,将你扔水里去……,……要不是我们路过,你就成了鱼儿肚里的食物了。”义父义母总是这么说他的生父生母。
他不相信,他的生父生母会将他丢进水里,任凭他被水淹死,但又找不到更好的答案,他为何在水里,泡得手脚都肿了。
不管真相是怎样的,这结果令他十分的不喜。
索性,他不去想了。
眼前生活平静,就够了。
……
次日,林园是被大雨的声音吵醒的。
“哎呀,不得了,柜子那上头漏雨,昨晚忘记拿盆接水了。”林翠也被吵醒了,撩起帐子就往床上跳。
待细看,发现不是在老屋,而是在新屋时,林翠失笑地拍拍自己的额头,“我这是睡糊涂了么,我们搬家了呀,这里根本不漏雨。”
新屋不漏雨呢,屋外虽然雨声阵阵,雨点儿跟落豆子似的,霹雳啪啦砸在屋顶上了,但屋中没有一处地方漏雨。
林园也撩起帐子,走下床来,踩了便鞋找外衫穿,笑道,“我也以为还在老屋。”
自打成了这一世的人,就被那旧屋的漏雨烦恼着。
只要一下雨,她必是睡不着的,半夜一听到雨声,就会从床上跳起来,赶紧找盆找水桶接漏雨的地方。
不仅她,全家都一样,半夜忽然下雨的日子,谁都睡不好。
现在好了,再也不用为漏雨的事发愁了。
姐妹俩起床,一起做早饭。
那新灶台还得晒两天,才能用上。
新灶台没有完全干燥固定时,生了火,砖头容易裂开,使用寿命就会短。
临时灶台虽然用着不方便,但想到过不了几天就能用上干净漂亮的新灶台,林翠一点也没有嫌弃临时灶台。
二人分工合作,煮了一锅子的野菜粥。
林园从柴草堆里摸了四个野鸡蛋,拌上砌碎的韭菜,炒了盘韭菜鸡蛋。
早餐做好,林志和林大柱夫妇一起进了厨房。
新屋的厨房比老屋要宽敞,空余的地方,能摆上一张四方八仙桌并四条长凳子。
只不过,他们家现在还没有高的四方桌,这会儿吃饭,依旧是在木板搁成的临时桌上。
“好香啊。”林志咂咂嘴巴,抓了筷子端着碗就吃。
林大娘子给林大柱搬着木桩凳子。
林大柱眯着眼,看向屋外的天,“前几天天气闷热,今天才会下大雨,雨水将松软的田一泡,也没法去地里了。”
“那就在家歇一天,天天去地里晒太阳的,也吃不消,老天的这场雨下得及时。”林大娘子道。
林大柱则说道,“歇息就不用了,正好借这个雨天,找些木料放在旧屋生蘑菇。”
林大娘子眼睛一亮,“昨天听园子一说,我也十分的好奇呢,一会儿我也去看看。”
“我也要去看看木头上生蘑菇。”林志口里含着粥,含糊说道。
林园伸手拍拍他的后脑勺,“你就不必去了,你将童先生布下的功课,给我背个滚瓜烂熟再说。”
林志皱着眉头,“全是字,密密麻麻的,看着好无趣……”
林园眯了下眼,“你说什么?学习好无趣,哼!小子,你当时的学费,还是家里费尽心思筹集起来的,你才上学几天,就敢说,学习无趣了?”
“本来就无趣嘛,我抱怨无趣,但没说有不想上学啊!”
“好了好了,园子你别说他,他才多大?”林大娘子又开始护着林志。
一大早的,林园也不好训斥林志,便嗯了一声,接着喝粥。
但她心中却想着,总要找个机会,好好地教训下林志。
这小子,没学几天就不想去了?
大家吃罢早饭,各自忙开了。
林志穿着蓑衣,拿着雨伞,约张贵财的儿子虎子上学去了。
林翠在新家看家做鞋子,林大柱夫妇和林园,则去了老屋。
他们按着林园的要求,在老屋的空地上,摆放起了木头。
前几天,陆子翊给林园砍了不少柴火,碗粗的木头,堆了一人高。
一根根抬到屋中,摆起来就行了。
一层层的,叠成井字型。
这些木头,不是扬树,便是榆树,正适合种蘑菇。
尤其适合种香菇。
林园和林大柱一起动手,在木头上面钻起孔来。
林大娘子在一旁打下手,帮着拿工具,她十分好奇地问道,“园子,这样就可以了?”
林园微笑道,“这些木头便是蘑菇的床,明天我到一些树木里,采些菌丝来种在里面就可以了。”
林大娘眨着,“哦……”又期待,又不大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