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两姐妹,又对楚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楚辰未加迟疑,点了点头,带他去了后头的柴房。吕东明道:“上次那一帐,我和我父亲若是肯听你的,倒也不至于如此。”
楚辰道:“这世上没有早知道的事。”
吕东明犹豫着道:“我父亲如今被萧帅降职,终日郁郁寡欢。我想着过些日子若能打一场胜仗,倒也能够令他宽慰些。”见楚辰一脸平静,又道,“到时候我同萧帅提一提,你再想个法子回营,也好过背井离乡。”
楚辰忽然笑起来,那笑容里掺杂着几分嘲笑的意味:“若是当真如此,你觉得我还有命回金陵?吕东明,你为了仕途当真可以抛弃一切,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早早地看出来。”
吕东明微微一愣,楚辰又道:“承蒙你看得起,可是我钟楚辰何德何能。真正能帮得上你的,是萧灵。”
吕东明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他冷笑道:“竟连你也这样看待我,罢了,只当我没有来过这里。”他走出柴房,见楚辰依旧立在那里,丝毫没有不舍,忽然就走回来,一把按住她的肩膀道,“除非冯章传死了,否则我再也不会踏进厦门一步。”
楚辰不知是因为他的话感到害怕,还是因为被他抓疼了。她紧紧皱起眉头,这令吕东明愈发不快,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一字一句道,“再相见,便是战场!”
洋女人的车就等在箱子里,吕东明上了车,几人一路驱车回了金陵。
第二日,冯章传听说了吕东明再次冒险进厦门的消息,想要问一问楚辰缘由,但想着她不肯提,倒也作罢。
自那场战役得胜,楚辰在冯军营里渐渐受人重视起来,加上有冯章传的关照,倒是比在萧军营时要自在几分。冯章传在营帐里为楚辰单独安排了一件营帐,调休的日子,楚辰倒是不常留在军营里。或是找眉芝和翠萍去看戏,亦或在她们家中耗上一日。
冯章传觉得,楚辰像是有心在躲他,却苦无借口约她独处。孙晋程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有心促成这一桩好事,因此便旁敲侧击地同眉芝提了。
这一日,眉芝忽然提出要去碧山上泡温泉,翠萍自是拍手叫好。楚辰笑道:“碧山那么远,没有汽车,怕是去不了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长长的汽车鸣笛声从外头传来。两名男子从车上下来,均是一身家常的装扮。眉芝在见到孙晋程的时候,脸上微微一红,局促地低下头去,说道:“我以为你医馆里事多走不开,没想到竟也一道去。”
孙晋程笑道:“莫非你不欢迎我?”
眉芝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翠萍贪玩,催促着大家上车。楚辰见冯章传穿了一件白衬衫立在阳光下。初见冯章传的时候,楚辰倒也并不觉得他生得英俊,如今乍然一见,只觉得冯章传的英俊并不显山露水,独有一种内敛和沉静。若说孙晋程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那么他便是“文质彬彬,刚毅不屈”。
正沉思间,冯章传从里头提着一只竹编的提箱走出来,笑着对楚辰道:“车子就在外头,你不必发愁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显得有些腼腆,也似乎没有多少底气。
楚辰微微点头,接过竹箱子,正要上次,翠萍将他拦在车外,笑吟吟道:“好歹是出去玩,你就这样穿一身军装,一板一眼的多无趣。前些日子姐姐不是送了你一件旗袍吗?还不快去换上。”
“不过是去泡温泉,何必再换衣裳呢。”楚辰说着就要去拉另一头车门,却被翠萍紧紧地拽着。楚辰没有办法,只好回到房里去换衣裳。
冯章传立在外头,斜斜地依靠在车门上,有些不安的点了一支烟。翠萍笑道:“又不是头一次约楚辰姐,瞧冯参谋长紧张的。”冯章传只是一笑。
未多时,楚辰已换过衣裳走出来,暗影里站着一个俏人而,那身旗袍的颜色并不十分艳丽,淡粉色的底,配着几朵绛红色的蔷薇,外头罩着一件雪白的呢子大衣,整个人看起来清丽脱俗。只是楚辰的气质过于清冷,总教冯章传不敢随意接近。他怔怔地立在原地,一时间仿佛连呼吸都忘了。这是他第一次见楚辰穿旗袍,也是第一次被一名女子所惊艳。
楚辰看着他,恍惚就想起那一日,吕东明初见他时的神情。她顿时有些别扭起来,刻意绕过冯章传,走向车边,却见后座上已经坐着三个人,正不怀好意地朝她笑。她只得进了副驾驶室。
冯章传道:“山上冷,为何不多穿一件?”
楚辰笑道:“已经习惯了,倒也不觉得冷。”
他听了,只觉得心疼。这些年,楚辰在军校里到底受了多少苦?
几个人各怀着心事到了碧山。冯章传递上一张金卡,同服务员说了几句话。随后有两名女仆打扮的女孩子上前来,领着楚辰她们往女宾区去了。冯章传和孙晋程跟着一名男服务生去了男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