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见她如此坚定的语气到也不急,只是笑道:“相信萧小姐终有一日会来求我们的。我叫冯章传,是冯军司令部参谋长,还请萧小姐记住了。”他说完就朝另一人递了个眼神。
另一人从身上拿出一捆麻绳来,将萧灵结结实实地困在了树干前,又将朝秦拴在了另一棵树边。冯章传对萧灵道:“多有得罪了,萧小姐。你放心,两个钟头以后自有人会来救你。”
他们朝她礼貌地欠了欠身,便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军车离开了。
林子里空旷无比,冷风拂过枝叶,是簌簌的轻响,伴着树丛间各种虫鸣声,她心中害怕得直打鼓。
惶恐不安时,她便拼命想起吕东明的一言一笑。然而越是回想,她便越是害怕。越是害怕,她便不由自主回想起冯章传的话。他说得没有错,如果楚辰去了冯军营,必是对她有益处的。
她在林子里被困了近一个钟头,此时天边黑云乌压压遮过头顶,那滚滚浓云仿佛是将要兜头兜脸落下来的黑幕,将本就晦暗的林子遮挡得漆黑一片。
冯章传离开林子后,便扮作入城做生意的商人,托了一个小报童去第九师传口信,声称萧家大小姐为冯军所挟持。此时吕东明正在军部议事,杜营长接到小童的口信后,也不知会楚辰,心急火燎地带了几个人就要去萧帅府汇报。
楚辰见一行人手忙脚乱地往营外去,立即将他拦下来,问明了杜营长事情的原委,又问那小童:“是谁托你带的口信?”
那小童自是被人拿重金收买了,无论楚辰如何问,他只是缄口。最后见问不出只言片语来,楚辰只得派出几队人,分别去各处寻找。她又对杜营长道:“大小姐失踪的事切不可同任何人说起,等吕师长回来,悄悄汇报便罢了。”说罢她便去马厩里牵朝秦,却发现里面只余下几位营长的马,朝秦早已经不知去向。
心想着萧灵彼时偷偷骑着朝秦离开军营的,只要朝秦与她在一处,倒也好找。于是楚辰牵过杜营长的马,趁着小童刚离开不久,远远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小童离开军营后,就七弯八拐地在各个胡同里打转。楚辰跟了一路,想来是冯军的人在暗中指使,想要借小童找出萧灵的下落必是难如登天,便打马往郊外去了。
出了城,她一路打着马哨,时不时停下来侧耳去听朝秦的回应。就这样一直找到林子里,果然就听到几声马嘶声。她循着声音找去,远远就望见有人被绑在一株树上,一匹大马恰被拴在五米开外的地方。
林子里晦暗无比,勉强能够看清前面的路。楚辰只怕是冯军在使诈,倒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掏出枪对准被绑在树上的人,每走一步都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来。她慢慢向那人逼近,直到之余两米的距离时,那人忽然发出一声哭腔,旋即道:“楚辰姐……我在这里!”
楚辰连忙将枪收起来,飞快地解了绑在萧灵身上的麻绳,又解开朝秦,对萧灵道:“赶紧走!”她下意识跨上朝秦,又打了个马哨将杜营长的马呼到萧灵面前。萧灵眉头一拧,颇有些愤愤般看了看朝秦,最后还是乖乖上了杜营长的马。楚辰握着枪护在萧灵身边,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只怕冯军的人来突袭。然而她心里却是疑惑,如果有意借萧灵来牵制萧军,又如何会将她绑在郊外的林子里等人来救。她不由扭头看了一眼萧灵,此时萧灵也正在注视她,两人目光相接,都是带着几分警觉的神情。
一路上萧灵都不由自主回想起冯章传的话,偷偷看着朝秦,心中不禁乱作一团。楚辰本就不爱多言,萧灵亦是怀着心事,两人无声地回到第九师,正看到吕东明从车上下来。彼时他正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那戎装见不得一丝褶皱,脸上却是一派急切的神态。他刚从萧帅府中赶回军营,一下车就看到楚辰与萧灵平安回来,不由露出一丝笑来。他走上前,还是忍不住问楚辰:“冯军的人有没有拿你怎么样?”
暴雨将至前本是幽暗不堪的,眼前的一切都仿佛置身黑夜里,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然而萧灵却将吕东明那不加掩饰的担忧神色尽收眼底。她心中自是有些吃味,把头一扭,正准备回军营里去,又听吕东明问:“你怎么就跑到郊外去了?又是如何遇上冯军的人的?”
萧灵只怕他起疑,略微沉吟后道:“我猜想他们并不是冯军的人,一定是我们萧军营里有人觉得我父亲治军严厉,就借着捉弄我来出气。”
杜营长听了忙说道:“竟然有这样大胆的人,要是被我揪出来必定严惩。”
吕东明虽点头,心中却是依旧疑心她的话。萧灵见楚辰牵着朝秦就要回马厩,忽然撒娇道:“东明哥,我受了惊吓,你得送我件礼物压惊。”
吕东明自是明白,萧灵口中的礼物无非是朝秦。他故意不问,只是对杜营长道:“把你的马卖给我,回头让人把十块大洋送去你那里。”他说完便牵过杜营长的马,把缰绳塞到萧灵手里,“就当是为你压惊了。”
萧灵见他如此敷衍,气得把缰绳一甩,扭头就往帐子里去了。吕东明浑不在意,回到军帐里换过军装,就让人把楚辰传到军帐里去。楚辰进去的时候,吕东明正在沙盘上查看地图,他轻轻拧着眉毛,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冯军的地盘。那种犀利的眼神,仿佛是要将这一片土地看穿了去。见楚辰进来,吕东明道:“如果萧帅肯从第四师调出一半兵力给我,我必定能够拿下这一片地界。到时候那些老人便再也不敢小觑我们了。”